朱慈烺看着徐忆谙受伤的脚,思索了一会:“屏儿你还是跟小姐走吧,我这样子没人认得出的。”
没等徐忆谙说话,屏儿抢先表示抗议了:“喂!我说你们两个,不要这么……情深意重好不好啊!把我踢来踢去,小心我不伺候了!”
屏儿刻意把“情深意重”四个字说的格外清晰。
徐忆谙一只脚悬在地上,身子靠在屏儿身上:“好屏儿,别闹了。听我的,你跟殿下走吧。”
屏儿想想还是听小姐的话为好:“好吧好吧,那我先带小姐找间客栈。”
朱慈烺这次没有多说什么,看了徐忆谙一眼后就朝着送灵队伍的方向走去。
几步之后,他又突然转过头来,对着徐忆谙说道:“小心点。”
徐忆谙嘴唇微微上扬一个弧度,朝朱慈烺点了点头:“嗯!”
宾和客栈。
徐忆谙和屏儿来到宾和客栈,客栈虽然不大,但好在整洁舒适,而且不会引人注目。二人找了楼上一件清静的房间住下。屏儿又找店小二要了一些跌打损伤的药给徐忆谙敷上,这才准备离开。
徐忆谙坐在桌前,用手支颐,看着屏儿从窗中直接一跃而出,就像踩着祥云一般翻过一座座屋檐,很快就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视野中。她不由得感叹,要是她也有这本事就好了。
徐忆谙在客房里百无聊赖地过了一个下午,这房间布置实在简单,好处是显得整洁,坏处是待着实在无聊。到了晚些时分,徐忆谙只觉得肚子越来越饿,这才想到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而且还走了这么远的路……
她本来是不想出去的,毕竟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实在经不住肚子的不断哀嚎,她还是决定下楼去大堂吃点东西。
她觉得自己的样子十分滑稽,一瘸一拐地走着,不过好在崴得并不严重,她还是能勉强下来。不过也还好,这里是北京,没人认识她;要是在南京被人看到她这副窘态,她恐怕是要郁闷上好几天。
徐忆谙点了两个小菜,低头自顾自吃着。可是不想惹麻烦,麻烦偏偏就会找上门。
“哟,小娘子一个人在这吃东西啊!你家郎君呢?”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走到徐忆谙桌前,一手撑着桌子,色眯眯地看着她。
徐忆谙感到一阵恶心,都懒得抬头看他,站起身就想走。可动作有点仓促,忘了自己脚不太方便,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
徐忆谙被他一把拽了起来,又被推回到椅子上,手臂上传来阵阵撕裂的痛感。
“店小二!你店里有人寻衅滋事,也不管管嘛!”徐忆谙忍着痛,向大堂里的小二求救。
店小二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却是走向那个男子的方向,脸上带着歉意的笑:“林少爷,您来了呀!小的有失远迎。”
徐忆谙心中暗叫不妙,看来这个“林少爷”和他们都是一伙的。那只能拖一会是一会了,屏儿他们总是快回来了吧……
店小二又对徐忆谙说道:“小姐,您也许不认识,这位林少爷可是这条街上半数商铺的东家,他的叔父还是朝廷里的大官呢!林少爷想和您说会话,您就好好说嘛!”
徐忆谙心里兀自冷笑,还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北京的官和南京的官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些衣冠禽兽;而这些官二代也尽是些纨绔子弟。
徐忆谙本想不跟他起冲突,不过看他这幅嚣张跋扈的样子,恐怕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于是她索性也撕破脸皮:“哦!原来林少爷还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呢。只是如今国难当头,林少爷不应该跟着令叔去想想御敌之策吗?难道是,令叔已经投降李自成了?”
仿佛是被人指到痛处,他的脸上是一种极不自然的表情。为官者忠贞是第一位的,也许他不在乎忠贞,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小小女子指出来,他的面子很是挂不住。
旁边另一个男子见气氛尴尬,马上走上来拉住林家少爷的衣袖,笑意盈盈地说道:“嘉年兄,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别忘了咱们今晚的正事啊!”
林嘉年脸上恼怒的神色消失不见,换上一幅得意又略带邪恶的笑容:“你是说……”
“是啊嘉年兄。刚刚天香楼的李妈妈来传话,张娘娘已经准备好侍寝了。”
“娘娘”“侍寝”这几个词闯入徐忆谙的耳朵里,她立刻觉得这事不寻常,难道说……?
林嘉年笑哈哈地拉着他的好兄弟走了出去,放肆的笑声逐渐消失在远处,徐忆谙觉得清静了不少。
店小二看请走了两尊大佛,也是长舒一口气。他向徐忆谙致歉:“小姐实在对不住,那林少爷跋扈得很,小的也不敢惹他。”
徐忆谙笑了笑表示理解,继而问道:“没事的。只是他们方才提到天香楼是什么地方?张娘娘又是谁?”
店小二听到这个话题似乎也十分有兴趣,他凑到徐忆谙面前,神秘地说道:“天香楼是这条街上最大的青楼。至于张娘娘,她可不是一般人,她可是熹宗皇帝的皇后啊!自从来了天香楼,那里是日日贵客盈门!就连林少爷这样的贵人,也才到今天才有机会一睹芳容啊……”
徐忆谙惊在原地,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中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