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林嘉年有些恼怒地回过头来。他看向徐忆谙,突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是你?小娘子怎么也来这了?难道是今天见了小爷我,就忘不了了?也想来伺候我?”
徐忆谙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恶心,冷冷地对屏儿说道:“断了他的手。”
“是!”
没等林嘉年反应过来,屏儿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她抓起林嘉年的一只手,用指尖拂过他的手臂,伴随着林嘉年“啊”的一声,他的那只手就像脱去了骨骼一般,软绵绵地耷拉着;都没等他求饶,他的另一只手也成了一模一样的复制品。
“女侠,女侠,饶我性命!”林嘉年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两只手没有任何生机地摆动着。
“还不快滚!”徐忆谙语气带着厌恶,不想再看他一眼。
林嘉年赶快站起身,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
经过这一场混乱,那名女子已经躲到了内屋中。朱慈烺朝里走去,试探性地问道:“伯母?是你吗?”
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有些胆怯的从屏障后露出脸,脸上涂着艳妆,头上插满珠翠。徐忆谙听人说张皇后不喜浮艳,以端严著称,寡居十多年更是潜心礼佛,她很难将眼前这个人和脑海中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你是?任妃?”朱慈烺细细打量了一会,开口说道。
任妃是魏忠贤的养女,也是天启皇帝的宠妃;张皇后与阉党不合,因此她与任妃素有积怨。
任妃犹犹豫豫地从屏障后走出来,打量着朱慈烺:“你你……是谁,怎么认得我?”
又打量了一会,联系到他刚才叫的那声“伯母”,她惊叫一声,捂着嘴巴不可思议地说着:“你是太子吗?”
朱慈烺没有回答她,只是问道:“是你冒充皇后?皇后在哪?”
任妃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喃喃地说着:“我有什么办法?皇上他亡了国,他倒死得轻松,留下我们这些女眷,我还能去哪?”
朱慈烺箭步上前,揪着任妃的衣领:“我问你,我伯母在哪?”
任妃没有看他,只是呵呵地冷笑:“她死了。和你的父皇母后一样,都死了。”她的红唇诡异地笑着,看起来有几分凄美。
朱慈烺无力地松开她的衣领,一个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他绝望地闭上双眼。许久,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那你为什么要污蔑她的名声?”
任妃嘴角上扬,发出凄凉的笑声:“为什么?你问你皇伯去!他为什么要对张嫣这么好!我恨她!她装了一辈子的贤良淑德,那我就要毁了她的名誉,我要让世人知道她张嫣配不上皇上的爱,她就是一个……”
没让她把话说完,朱慈烺就狠狠打了任妃一巴掌:“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宫里的女人哪有不疯的!”
朱慈烺不语,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可怜,在宫中迷失了本心。宁愿用自己的身体做代价,也要去抹黑另一个女人。
“你是我的长辈,我不杀你,好自为之吧。”朱慈烺站起身,没去看她一眼,径直朝外走去。
走到梳妆台前,他余光看到桌上摆着一方玺绶,雕着盘龙的纹案,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他太熟悉这个图案了,这是皇后的玺绶。他在离宫之前,他的母亲周皇后将自己的皇后玺绶交给了他,这是她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朱慈烺走到桌前,拿起那枚玺绶,上刻“懿安皇后之宝”六字,这是张皇后的玺绶。朱慈烺小心将它揣到怀中,就像找到了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朱慈烺出门后,徐忆谙给了任妃一张银票:“离开这吧。找个地方好好生活。”
任妃没有回答徐忆谙,只是笑着看着她说:“我看你方才看他的神情,恐怕是对太子起了什么心思。你我有缘,我奉劝你一句,喜欢上皇家的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要么像张嫣那样,一辈子遭人算计;要么像我这样,最后变成一个疯子。”
徐忆谙当然明白任妃的意思,后宫争斗,没有赢家。只是那些事情还很遥远,她没功夫去想那些,更何况眼下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
她向任妃颔了颔首:“多谢娘娘提醒。”说罢转身离去。
天香楼下。
一名将军带领数十骑已将天香楼围住,天香楼混乱不堪,女子的惊叫声、恩客们的呼喊声充斥在耳侧。
朱慈烺看到为首的那个人,正是李自成的部下李岩。
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