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已经在房间里守了整整一晚,朱安辅看着他这般难过的样子,心里也实在有些不是滋味。他硬生生地把他的太子主公拉到另一座客房,想着让他休息一会。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朱安辅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底的想法:“殿下,您打算在这待多久?下一步,我们该去哪?”
朱慈烺实在提不起兴致想这些问题,语气冷冷地答道:“一切等她醒来再决定吧。”
对于这个问题,朱安辅其实心中已经想法。他见太子不想思考,直言道:“臣觉得,我们可以南下去杭州府。那里远离江北和中原,暂时没有战乱,殿下可以在浙闽一带发展势力。”
朱慈烺不置可否。
朱安辅无奈,只得搬出杀手锏:“而且杭州作为江南名城,其繁华不亚于应天。臣觉得那里定然不缺杏林名手,也许可以更好地医治小姐。”
“好,待她苏醒了便启程去杭州。”朱慈烺这回倒是答应得痛快。
朱安辅无语,他认识太子十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双标成这样。看来要是不能把他的谙儿完好无损地送回到他面前,他是没心思做别的事了。
徐忆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彼时朱慈烺正在隔壁房中休息,听到消息便立刻赶了过去。
“谙儿,你醒了吗!”朱慈烺的话里是难以掩盖的激动,他疾步冲到榻前,一把握住徐忆谙的手。
徐忆谙猛地将手收回。
朱慈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才发现她似乎变得很不一样。她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端重与从容,而是变得羞怯与懵懂;她的眼里没有从前的灵动与智慧,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畏惧。
见朱慈烺一直盯着她,徐忆谙往里缩了缩,双手放在胸前,充满着警惕。
朱慈烺觉得大脑一阵发懵,他搂住她的双肩,急切地问道:“谙儿,你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朱慈烺啊!”
“屏儿姐姐,救我……”徐忆谙就像孩子见到了陌生人,瞳孔中写满了害怕,只能无助地向屏儿求助。
屏儿硬生生地把朱慈烺的手从徐忆谙肩上推开,然后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小姐,我在呢,别怕。”
“她怎么回事?”朱慈烺难以置信地看向屏儿。
屏儿眼睛泛红,似乎方才有哭过。她只是一味地拍着徐忆谙的背安抚她,并不搭理朱慈烺。
朱慈烺又是着急又是疑惑,再次开口时语气已带有责问:“大夫,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夫一脸愧疚,眼神闪躲:“公子,老夫先前有说过,病人即使苏醒,也有可能会影响智力……看她的症状,似乎在受伤之前受过惊吓,所以才会怕人……”
“你不是号称溧水最好的大夫吗?可有办法治疗?”朱慈烺声音低沉,似乎在克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生老病死,皆由天定,老夫也不能逆天改命。是我无能,公子您另想办法吧。”
说完这番话,大夫低头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去。
“废物!”朱慈烺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手捏成拳狠狠地往桌面砸去。
朱慈烺回过头,正对上徐忆谙的眼睛,她就像一个可怜的孩子,正惊恐地看着自己。
他的心顿时软了下去,愧疚与怜惜取代了愤怒:“谙儿……”说罢,就想去抚摸她的头。
“你别碰她!”屏儿急忙用手臂挡开朱慈烺的手,没好气地说道:“我不会让你再碰她。”
朱慈烺心中多有不满,可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屏儿这么做也是为了谙儿好。只得叹了口气:“好,我不碰她,但是病总得治吧?我和少襄已经商定了,今日便启程去杭州府求医问药。”
屏儿红着眼睛看着朱慈烺:“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我不会让小姐跟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