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这,”瘦高男子心神一颤,慌道,“你莫要胡说!”
只是声音越来越弱,心中逐渐失了底气。方才马儿一路狂奔,确实撞到了一些什么。
“胡说?”妇人怒极反笑,指着不远处静静躺着的人,“我儿的尸体还在那里躺着!”
云简初闻言与官居对视一眼,一齐去了“尸体”的方向。
男童呼吸微弱如丝,官居见状眉头紧锁,蹲下身来,迅速伸手,指尖搭上其手腕,探向他的脉搏。
而触到的是一片冰凉,脉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如何?”
云简初心下隐隐不妙。
却只见官居神色凝重,摇了摇头。
“你们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妇人忽见云简初几人异样,踉跄着跑来一把推开官居,护着男童,警惕地望着几人。
一个趔趄,云简初扶住官居,旁侧余光年拧眉道:“勿怪,我们只是想探查一下他的脉搏。”
妇人将信将疑,官居却快速说道:“他尚有呼吸,现在送到医馆也许还不算太晚。”
“真的?”
也不管是真是假,妇人喜极而泣,抱着男童就要往医馆去。
“我来。”
云简初想起明棠镇上那个无力回天的女孩,眼前一幕似与记忆重叠。他不忍悲剧再一次重现。
瘦高男子见此情景只好将马匹暂时托付给路人,随几人一道去了医馆。
男童身上并无多少擦伤,只是后脑的地方一片血污。
感受到怀里的身子一点一点变凉,呼吸越来越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云简初手指不禁收紧。
别睡过去……
然而,温热终究渐渐消失。
云简初身形顿了一顿。
怀中的男童已然气息全无,面容恬静,仿佛只是沉沉睡去。
而他的手缓缓滑落,无力地垂在身侧。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
待大夫彻底作了判决,妇人身子摇摇欲坠。
“儿啊!”
一条生命在手中流逝,云简初盯着男童的尸体看了许久。
直到妇人拉扯着瘦高男子:“你还我儿子命来!你还他的命来!”
“这,我也很痛心,这位婶婶,我不是有意的,”男子东一句西一句,“我、我负责他的后事,你看可好?”
“那是我儿子的命啊!”
妇人不依不饶,“你还我儿子命来!”
“哎呀。”男子有些不耐烦,和妇人推搡间不防把妇人推到在地,上前刚想扶起妇人,余光年却先他一步。
男子只好悻悻收回手:“我已经和你赔过不是了,你还要怎么样?”
余光年冷声道:“赔不是?那男孩是一条命,只怕叫你一命抵一命你也不能拒绝。”
“哼。”
“你、你!”妇人揽着男童的尸体,“你等着,我要报官,绝不会容你逍遥法外。”
听到报官,男子眉毛一抖,语气软化:“我都已经道歉了,你怎么……”
“那又如何?我儿子永远回不来了!”
妇人悲愤交加,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脸颊,声音愈发凄凉。
云简初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满是无奈与悲悯。
官居在一旁轻叹一口气,低声说道:“此事终究要有个了断,报官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这……这不过是个意外,何必闹得这么大呢?”
瘦高男子仍在挣扎。
“意外?”妇人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咬牙切齿,“若是意外,为何我儿会死得如此惨烈?”
男子被妇人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弥补。”
“弥补?”妇人冷笑一声,将怀中的男童抱得更紧,“你以为这是在做买卖吗?”
“我、我日后为您养老行么,”男子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待会就把马匹卖了,先给他处理好后事,可以吗?”
妇人听了男子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报了官,她怎么又能保证官府断案会十足十的公正。
可她不甘心。
妇人抱着尸体,身子微微颤抖,泪水再次涌出。她看着众人,眼中满是无助与绝望。
瘦高男子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苦命的儿啊……”
“林姨!”
萧梓雁远远看见人,便忍不住朝林悯飞奔而去。
临近了萧梓雁脚下一绊,直直向前摔去。
“雁儿!”
林悯身形一闪,屈膝滑跪,张开手臂,稳稳接住萧梓雁。
心脏还在砰砰跳个不停,林悯顾不得旁人,只是摸着萧梓雁头发,关切嗔道:
“怎么都这么大了,走个路还走不稳了。”
所幸无事。
萧梓雁惊了几息,随即嘿嘿笑了出来。
搂住林悯的脖颈,萧梓雁笑道:“林姨,我带郁离哥哥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