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蛋包饭掌管的所有平行世界当中唯一的概念,它与上个世界的投影在性能方面不可同日而语。想让区区人造人在以太匮乏的区域自由活动,不过需要每天有几个不同的倒霉蛋轻微贫血罢了。
倘若越界之人都与伪装□□丽丝菲尔那位相似,那么就不会只改变一个关键人物的命运,他迟早能等到下一个选择;如若不然,让受害者亲自报仇不是更好吗?
凭依能习得的技能,在它们原本的主人身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如果对方又失败了,再做打算也来得及。
2.
在离开“外侧”时,霍蒙曾经询问过蛋包饭这样的问题。
“超越者改变世界走向的行为,破坏了‘脊椎’,造成世界意识的虚弱和世界的湮灭。那么同样是异界来客的我呢?顶替着他人的身份,改变了本应发生的事件,就算最终成功杀死入侵者,不也变成了新的入侵者吗?”
蛋包饭用盘子轻轻敲了敲他的头。
“你和他们当然不一样。外来者通过蛀孔进入世界内部,通过介入选定之人的命运,一点点取代他们的‘重要性’,汲取世界无意识的给养。像双盘吸虫*一样,一步步控制宿主的意识和行为。”
“看起来只是小小的一个个体,却能隔断世界意识与世界的连接,让世界的发展逐渐步入混沌。之后无论是选择飞往下一个世界还是在此繁衍生息,毁灭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而我使用的猎杀越界机制,经由的是每个世界的主人亲自打开的入口。由你暂代世界脊椎当中本应存在却消失了的人物行动,有意识地清除其中的‘异物’,等待世界重新稳定之后主动脱身。”
“义肢和寄生虫,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才对。”
兼具临时替代和杀菌消毒的作用,意味着同时作为世界的义体和药物。既然是“药物”,能治疗原本的“器官”也很正常吧?
繁复的炼金学符文在金色的双目当中一闪而过,与人造人颈部接触的部分一点一点地转变为金属色泽,只有几不可见的薄薄一层,阻隔浅层动脉亦已足够。
滞涩又稀薄的血液再也无法为大脑提供充足的物资,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慢,最终,一个沉重的躯体压下来,被霍蒙反手接住。
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席卷了他的身体。繁杂的知识如同被熟读过一般印入大脑,许多不曾经历的破碎影像和繁杂技巧在眼前迅速闪过。短短数秒,转移而来的却是某人数十年的整个人生。
他吓了一跳,伸手探向昏迷者冰冷的皮肤,仍然能分辨出微弱的心跳。
还有生命体征,那么凭依过来的灵魂是——
少年若有所感地回视波光粼粼的水面。
原本隐于水下的就是两个人吗?
霍蒙警惕地确认了周围不再有与人类相似的生命以太,将人放在地上,快步向水边跑去。
重伤者缓慢的步伐尚未离开太远,他很快追踪到随波流去的另一具躯体,将后者拖上岸,与生者并排放在一起。
在尝试“点石成金”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尽管算是合法入境,这个毫无游离以太的世界仍然出奇地排斥“非科学要素”。
只用储备的魔力进行救助的话,他很快就要亲手把人送回冥府了,以抽干血液的方式。
纵然有些抱歉,也只能选择物尽其用了。
身为人造人,不遵守人类的道德也是很正常的吧?
新死者的灵魂离开了身体,血液却不会马上失去全部的生命以太,仍可成为魔力的补充。其胸腹部的多个大小不一的创口更是为这种行为提供了便利。
未能完全消化的记忆已经昭示了他同伴的身份。一同陷入绝境,最终一死一伤。以牙还牙的充足理由。
方才略略增长的魔力很快全部涌出指尖,一部分重新转化为生命以太,另一部分改造着碎裂的骨骼与器官,向着“完美”的状态跃变。
太久没进行这种与复活相近的庞大工程,霍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错误地转化出金块或是水银。
人类是体内不会生长出纯金属的,也没人希望自己变成炼金术士眼中的“完美物质”,他如是告诫贤者之石。
转化在伤者脱离危险状态之后就停了下来。
昏迷前遍体鳞伤,醒来却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健康,天底下最笨的人都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余下的部分,就交给自动贩卖机去解决吧。
干瘪的血肉随风而逝。少年向衣服伸出的手顿了顿,还是将余下的骨殖一并捧起,向土地松软的树林走去。散落在草地上的血渍受到牵引,汇聚成血珠融入他白皙的人造肌肤。而落入川流的那部分则早已分散作肉眼无法辨别的微小分子,成为水下居民今日的养料。
很快,此地只余草地上的脚印和被拖动过的可疑痕迹。
就算是嗅觉最灵敏的猎犬赶来,能做的也唯有疑惑地望向它的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