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如何信你。”我叹了口气,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问他,“好听一点叫政治联姻,说的难听一点,我们的婚姻不过是咒术界与政府相互掣肘和交易的结果。各自心怀鬼胎,我如何相信你。”
小田切敏郎并没有说话,他低垂颤动的睫毛像是暴风雨里的蝴蝶。
我毫不在意,接着问:“再说了,你对我怀有真情吗?”
我捧着他的脸,逼迫他直视我,一字一句地问他:“敏郎,你爱我吗?”
“为什么联姻对象会是你?这场婚姻里,你究竟做了什么?”我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他并没有回答。
等我事后冷静下来,发现其实他回不回答也无关紧要。因为我不信他,无论他回答什么,我也只会怀疑、探究,猜测他的用意与意图。
说实话,事情走到这种地步,真的挺没意思的。
我觉得自己可能有受虐倾向,类似于看虐文会心绞痛却享受那种感觉一般,每日都逼迫着自己到医院探望他。偶尔撞见他的同僚,我还会笑着和他们聊两句。
今天也是一样,提着外面打包的鸡丝粥,正巧撞见他和同僚在聊天。我靠在病房外的墙边,听到松本清长问他:“你们还没和好呢?”
小田切敏郎并没有说话。
“感觉你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无论怎么说,”松本清长一顿,似乎叹了口气,“小田切夫人如今怀了身孕,脾气难免受到影响,你该服软就得服软。还有,医院人来人往难免冲撞,也别让她总往医院跑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小田切敏郎说:“她不姓小田切。”
松本清长“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她依旧姓氏藤原,以后见面唤她名字吧。”
是的。婚后我并没有按照传统习俗从夫姓。知晓婚姻实质的高官财阀以及咒术界相关人士,把握不准我与小田切敏郎的关系,一般都唤我莉枝小姐或者莉枝夫人。这群警察们不清楚内幕,习惯性以为我从夫姓,次次都喊我小田切夫人。
至于我不纠正的原因,单纯是懒,反正我跟他们既不相熟,利益也毫无关联,懒得费口舌解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会特地纠正,是在生气,想要和我划清距离吗?
“……我之前就想问了,”松本清长的声音变得古怪且微妙,“她家里是不是很有背景。毕竟那场婚礼实在办得盛大,让我印象——”
话还没说完,他一顿,无奈地接着说下去:“——算了,当我没问。”
松本清长出来的时候正好对上我的视线,我也大大方方地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正在偷听的事实。
正所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他“emm”了一声,侧身让开了路:“那我先回警视厅,不打扰你们了。”
倒也谈不上打扰,不过我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小田切敏郎商量。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我翘着二郎腿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选择了一个非常直接的开场白:“关于我怀孕这件事,你不想和我谈谈吗?”
大抵是没想到会如此直白,小田切敏郎的眼睛都微微睁大,惊讶地看向我。很快,他垂下眸,缓缓出声:“打掉吧。”
我:“……哈?”
毫不夸张地说,那一瞬间我的脑袋跟放烟花似的,各种狗血、阴谋论噼里啪啦地炸开花。
大概是我的脸色太过糟糕与古怪,小田切敏郎抿了抿唇,低声接着说道:“你并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是吗?”
他看向我,语气放缓了一些:“别担心,我已经交代过让他们保密,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可能是我的错觉,此时此刻的小田切敏郎像极了苦情剧里的悲情男二,还是为爱勇当爹的那种。
怪可怕的。
我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那你呢,你不想要吗?”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说道:“你是孩子的母亲,比我更加有权利决定。”
“那就留下吧。”
“……?”
“敏郎,”我抓起他的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笑吟吟地问,“你不期待我们的孩子吗?”
他的指尖很明显痉挛般抽动了一下,紧紧闭了闭眼,宽厚的掌心顺着腰背后移,将我搂进怀里。
“我认了,”我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低哑的嗓音,“唯独不能损害国家与人民群众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