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闻衡在鸿蒙大会上大放异彩,从大师兄沈均澜的手上接过了师门传承,为幻星崖赢得了五十年充沛的灵气。
之后他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试,无不所向披靡。有人不服他,有人想顺手杀他,他都不怕。
“不用担心,师妹,他们都拿我没办法。”
“我才不要输呢,输了师妹就要崇拜别人去了。”
“我要师妹眼里只装着我一个。”
音修的箫声响起。
与平常舒缓安神的乐律不同,对决之时低沉而肃杀,是攻击的乐法。守擂的法修掌心朝上唤雷,雷声将箫声掩盖住,笔直朝下劈,音修慌乱闪避,仍被烧焦了发梢。
“你!你怎可……比武大会禁止伤害同门!”
法修讥笑:“我伤到你了?”
不止他一个,台下的法修也都在发出讥讽的笑声。符修捏紧了拳头,看不过去:“下一个我来!”
两两对峙,实力相当。但法修刻意选了雨诀降下相克,符纸无法点燃,符修不得不败阵认输。
肖萧萧提剑上场,表情严峻:“无耻之徒,云霄天宫便教你如此与同门比试?”
“我一没伤人,二没用进阶的发诀,这也算无耻?”
当然无耻。若以礼相待,当避开相克的属性各自展示功法,而不是攻击对手的弱点。
“少废话,看剑!”
沈均澜在台上不动声色注视着徒弟。与对嵇晨钟寄予厚望的师尊不同,他更觉得自己徒弟能做那个扛起师门的人。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自然比半路捡回来的师弟转世知根知底,至少光复师门的心不是假的。
众目睽睽之下,肖萧萧使用幻剑诀将其完败,法修嚣张气焰被当头浇灭。
在赵前叶教导蔺锐意与嵇晨钟时,沈均澜也在紧跟肖萧萧的练习,最终不负众望,这一出漂亮的对敌,令其他门派的长老纷纷对楚千霜拱手。
“阿衡以后,贵派终于又出现了可堪大任的弟子。”
“这位年轻人身手不凡,容貌端正俊秀,敢问婚配?”
云霄天宫宫主姬离愁冷道:“各位长老,现在夸还为时尚早吧,方才与逐月君首徒较量的,不过是我云霄天宫一位勤奋有加的外门弟子,我的小儿子还没上场。”
他如此发话,就算其他门派对云霄天宫积怨已久,有看他热闹的心思,仍要给面子恭维。
“姬宫主可谓是十年磨一剑,期待令郎在擂台上的表现。”
肖萧萧在擂台上打了几轮,剑修用剑自然正面对敌,不必像法修一样考虑属性相克将对手惹恼,进退有度,颇有君子之风。
在他手下,应对不过也心服口服。
座上长老抚须而笑:“看到萧萧,就像看见了当年的均澜。剑风神似,不愧是师徒。”
姬离愁坐在上座首位,打断:“喝茶,用些我们天宫私制的点心,都是保养境界的好东西。素微君啊,上次一别,回去以后听说了你的事,真令人伤心,当年杀仙阵一遭就算有人相救,也伤到了你的根骨,我听说现在连星霜剑诀都使不出了,与人搏斗要靠修为救命。可怜的孩子,多吃些。”
苏摇光脚一踹就要站起来,被赵前叶看了一眼,按住了。
她举起茶杯,朝着姬离愁的座位敬去:“多谢姬宫主,能在百忙之中也记挂我这个无名的小辈。还以为上次与贵派司师弟有不愉快,要被姬宫主厌恶了,不曾想姬宫主是如此豁达大度,有心惦记晚辈的旧伤。前叶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她仰头将茶喝干净,发丝随着后仰的动作向后飘去。面容素净,抬起的眼眸如秋水清澈。
这番对白一出,算是将姬离愁突然点她名的原因解释清楚了。
原来是云霄天宫与人有了争端,心胸狭隘的宫主来帮弟子找场子,欺负一个隔了辈分的柔弱的女子,让人在这般场合敬茶告罪。
真是好度量。
姬离愁如何察觉不到各派长老的眼神,心下恼火,又不好在这场合和赵前叶发作。只好传话给身旁随侍的弟子,让他们转告少宫主,千万要把幻星崖的人踩到脚下,必要之时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也未尝不可,出什么事他这个做父亲的担着。
候场之处,姬泽羽与师兄闲聊,余光瞥见父亲身边的随侍弟子露面,找借口离开人群,与那头搭上话。
不出所料,又是为难幻星崖的指令。
姬泽羽不动声色应答,心中叹息,不知父亲何时能放下与楚掌门的旧怨,让两派弟子安生一些。
明明母亲最后选择了父亲,也生下了他,他仍不知足般咬死了楚掌门以及他身后的幻星崖,奉之为终生的敌人。有谁能想到,就连他精心治理云霄天宫,殚精竭虑将门派发展成六派首位,也只是为了斗过楚掌门,让其落于下风。
“谁!”
嵇晨钟剑柄挡过他甩出的风刃,从树荫背面露面,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脸上,光亮的小片像流金一般。
姬泽羽没见过他,打量他穿着与佩剑,猜出他是幻星崖的剑修。
“听人墙角可不是君子之道。你是跟着我过来的?”
嵇晨钟视线落到他身后捏诀的手,神色不动:“我一直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