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敬长钦点了点头,然后往自己房间走,敬长钦穿上鞋走到他面前,对他硬邦邦地道:“我做了晚饭,不是速食。”
他听到这话,浑身的力气就像没封口的气球一般泄干净了,变成蔫了吧唧的一团,他只能道:“好,但我在外面吃过了。”
说罢,没再理会敬长钦,抬脚往房间走,敬长钦却在他身后忽然道:“边崇韦,你现在这态度,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直接点炮了。
边崇韦忽略心脏传来的痛意,皱着眉头转过身,强压下自己的酸楚,挑眉道:“固炮,被包养的情人,长期的鸭子,这三者间有什么区别,又分别要有什么样的态度,你告诉我,我学一下。”
敬长钦浑身战栗,走到他面前,努力克制自己失控的心情,保持冷静道:“我说过,当时那些话我没说完。如果他们做什么事把你牵扯进来,会很麻烦。”
边崇韦看着他,良久,才慢慢道:“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他不再看敬长钦,打开房间门进去,关门之际,敬长钦往门缝走上一步,用脚卡住了门,门关不上,他便松开了手。
敬长钦走进来,执拗地盯着他。
敬长钦察觉到自己失控的频率越来越高,现在,他有种强烈的丧失感,手里的一捧沙正在流失,他想牢牢握紧沙子,可是握得越紧,沙子便从指缝间流失得越快,他对这种熟悉的力不从心感到束手无策。
他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他隐约感觉他要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了,他努力克服表达感情的陌生与恐惧,不熟练地道:“我从没把你当成你说的那三者来看待!”
边崇韦难得听他说了一次不那么含糊的话,心情复杂,可又步步紧逼,追问道:“好,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敬长钦垂着肩,浑身的战栗越来越厉害,肉眼可见地不受控制在抖,呼吸速度过快过慢,明显不对劲,他眼尾发红,紧紧抿唇,一声不吭地盯着边崇韦。
边崇韦皱起眉,下意识倾身,双手小幅度往前抬了一下,想上前好好抱住他,可转念一想,又死命握住拳头,垂在身旁,硬生生忍下这股要拥抱的冲动。
他就冷硬地站在原地与敬长钦对视,敬长钦喉结滚动,忽然慢慢走到他面前,走进他怀里,仰起优美白皙的脖子,闭眼想要吻他,可他却立马偏过脸,让敬长钦的上唇只堪堪擦过他的下巴。
敬长钦睁开眼,盯着他,那滚烫的眼神里,居然有明显的恨意。
边崇韦被这恨意刺得又痛又恼,他自己心中的恨也被激出来了,他愤懑道:“没什么关系,还是不要接吻吧。”
敬长钦冷道:“那之前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你对我又亲又抱是什么意思,那些行为,是我要求你这么做的么?”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边崇韦那爱恨交缠的浓烈情感越涨越猛,倏地爆发起来,把千疮百孔的心窝裂成了两瓣,所有强烈情绪从体内奔涌出来,充斥整个房间,还霸道地挤走了氧气,四周只余一片窒息。
他不自觉地提高音量,甚至是在吼:“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我亲你抱你,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也有点喜欢我。我所有亲密行为背后的原因就是喜欢你,那你把这些当什么了?你给我花钱的时候,是在想我会不会喜欢,还是在想我会不会觉得赚了?我宁愿你别花钱,也不想你拿我的心意尊严去兑钞票!”
敬长钦也提高了声音,他冷淡的声线拔高了,听起来更加狠厉。
“你的心意到底有多实在,你亲我抱我的时候,享受的不也是你自己么?你问过我介不介意么,我说你没规矩,这不是事实?如果亲亲抱抱什么都不用付出,只是做这些就是心意,那全世界最有心意的地方在窑子里。这些心意有什么实际用处?我送你的东西转手出去好歹还是一笔能看得见的钱。”
边崇韦闭嘴了。
他红着眼睛,声音低下来了,苦笑道:“看吧,用钱买我,还说没把我当鸭子,我都说了不用你给什么,你要给就真心给,但是你啊。”
他缓了缓,才接着轻声道:“不是怪你花了钱,我不想你花钱,只是怕你觉得感情能用物质建立联系,如果你以用钱的方式和我相处,那你永远不知道怎么对待真心。我说了呀,你不用给我什么,要给我,就给我你的感情。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喜欢我的,可能是我误会了。那算啦,你给不了,可我也不卖。就当这包养交易到此结束吧。”
敬长钦这瞬间特别委屈,被误会了,可他一时又讲不明白,他强忍着满眶泪水,不说话。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吼你的。”边崇韦被他这样子搞得心直抽搐,说话语气软了许多,想上前帮他抹眼泪,但又忍住了。
千言万语,千头万绪,凝聚起来。
边崇韦又垂头说了一句:“一直以来,是我太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