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路上孟佩声跟何厌之说话,对方都只简单回应一两声,更不主动跟他说话,一直到家里都是这个样子,沉默地把买的一大堆东西拎进家门,一放下就捞起小火箭一样窜过来的孟黏黏,径直进了工作室。
孟佩声有些摸不准何厌之到底怎么回事,下午研究了会儿香谱,晚上早早吃过饭,他本来想跟对方聊聊,这人却没一点要聊的意思,不开口不回答也不配合,刷了碗就又进去了。
孟佩声一边收拾今天买回来的东西一边继续想,把对方的反应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最后把两盒大蜜丸放进吊柜的时候,一走神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一瓶二地菊花酒,酒瓶子原地晃了两下就栽倒下来。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被厚厚的瓶底打了手,没接住的酒瓶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碎裂声。
橙红色酒液流了一地,酒味和中药甘涩相间的独特气味瞬间在空气里炸裂,里面泡的地骨皮、生地黄、甘菊花可怜兮兮地瘫在酒里,让孟佩声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捡碎玻璃,手还没碰到,手腕子就被另一只突然伸出来的手握住了。
孟佩声一扭脸看见何厌之的脸,顿时有些气短,解释道:“是不是吵到你了?我没留神碰倒了,没事,你去忙你的,我很快收拾干净。”
何厌之咬了咬牙关,“笨手笨脚的你就不能多注意吗?”
孟佩声愣了下,可能是酒气上头或者什么别的原因,一瞬间福至心灵。
他皱起眉,眼睛一眨就漫上了一层水雾,声音随之低了下去,还发着颤,“对不起啊,我不小心……”
何厌之拉着人站起来,从冰箱里拿了个冰袋捂到孟佩声右手虎口的位置,打断对方的话,“不小心?瓶子掉就掉,你干嘛去接?”
孟佩声可惜得很,“这酒已经泡了三个月,再过三个月就能喝,摔碎了多可惜,我心疼着呢。”
“那就让它碎!”何厌之按着冰袋,斥责了一句,半晌,又补上后半句,“你不也没接到。没有那个反应速度就不要螳臂当车,被砸了是你自找的,你不心疼自己反而心疼酒,本末倒置。”
何厌之的话说得不咸不淡的,还透着点嫌弃,要不是孟佩声右手正被握着,他都想捂一捂自己塞得不行的心口。
小帅哥你这样是要注孤生的知不知道!
孟佩声一垂眼的速度就调整好了心情,顺着何厌之的话附和道:“对对,都是我自找的,都是我活该……”
“你闭嘴。”明明对方顺着他的话承认了,何厌之又不喜欢听孟佩声说这个。
对方的话和语气都有些冲,带着指令性的生硬,孟佩声心里直叹气,却真的闭了嘴。
孟黏黏跟着何厌之一块儿过来的,这会儿正低头嗅着酒液,连着打了好几个小喷嚏。
何厌之伸脚勾着孟黏黏的脖子把小家伙往后带了带,“不许舔。”
孟黏黏呼噜了两声,顺势一下坐在地上,拿爪子抹了抹脸,那么奇怪的味道,祂才不稀罕舔咧~
孟佩声瞧了会儿孟黏黏,直到虎口被冰得没了知觉,大半个手掌都麻木了,他也没抬头,只是小小声地开口,“手麻了……”
何厌之的视线扫过去,正好瞧见对方低眉顺目的样子。
——唇瓣微张,显得乖顺而委屈,像个被宠坏的娇娇宝贝,自己不小心犯了错,还要靠撒娇来获取原谅。
他一掌托着孟佩声的手,另一只手按着冰袋,给了两个字的评价,“娇气。”
孟佩声并不反驳,只是讨好地用拇指在何厌之手心里挠了几下。
何厌之顿了下,“你别撒娇,撒娇也改不了你犯错的事实。”
孟佩声抬头,笑得温软、无辜,又理所当然,“但是厌之会原谅我啊。”
何厌之的唇角微不可查地牵动了下,“得寸进尺。”
孟佩声本来还想接两句话,只是何厌之话音落下就移开了冰袋,用掌心贴在虎口上揉了揉,这就把他的话都堵了回去,心里十分熨帖。
虽然嘴上不留情,嫌弃得很,举动倒是很诚实、很有分寸嘛。
揉了会儿,何厌之顺手拿了挂钩上擦手的小毛巾,将冰袋一裹又贴回去,“一边待着,看好黏黏。”
孟佩声犹豫了会儿,何厌之洗碗是没问题,现在基本熟练了,但是这一地乱七八糟的,他还真有些怀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能不能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