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五分钟,一群人落荒而逃,第一个冲出男厕所的绿毛和走廊里一个大叔撞在一起,他边呕边骂:“你没长眼睛吗?”
话音一落,他对上大叔阴恻恻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忽地,男厕所里传来小瞎子的笑声,不得不承认,那个小瞎子不仅很漂亮,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笑起来时更是恨不得旁人把全世界都捧在他面前。
如果当初小瞎子能乖乖听他们的话,或许小团体就不会欺负、针对他了。
少年的笑声隔着一扇门悠悠扬扬地传来,落荒而逃的小团体并没有注意到,走廊里那个凶神恶煞的大叔竟流露出一丝温和的神情。
“铃铃铃。”
大叔的手机铃响了,有人在给他打电话。
“喂,不是说修水管吗?怎么没看见人?”
“马上。”
……
放学后,莫溧独自穿梭在人潮里,街灯将行人的背影拉得很长,明明世界那么热闹,却还是有几个形单只影的人。
但是莫溧很享受这种孤独感,享受一个人在街上的清寂。人总是很矛盾的生物,拥有的东西并不是很在乎,反而更想要没有的东西。
莫溧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可能他自己并没有发现,他很喜欢一个人在街上溜达,看起来孤零零的,实际上每次回家总会有人迎接他。
“哎呀。”
莫溧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他下意识说。
莫溧抬头,发现那是一个很久没见的人。
他穿着一件黑色长款风衣,还是那副我行我素的模样,似乎和记忆中一样,又不太一样。他看起来有一点孤独,是不同于莫溧喜欢的那种孤独感。
这个人是真的很孤独。
孤独又强大。
莫溧莫名想到这个词。
自从妈妈那件事过去以后,他们就没有再见面了。
实际上他们也没有认识几天,对于他们的关系,也谈不上是朋友,毕竟年龄差在那里,一个朝气蓬勃即将十八岁,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谜团的成年男性。
嗯……等等。
年龄差?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莫溧记得自己是十四岁的时候遇见的闻风,那个时候的闻风看起来二十岁出头,如今四年过去了,对方的面容竟和四年前在“笼”里见过的那张脸如出一辙。
这人是不会变老吗?
莫溧伸手把有些松垮的白缎缠紧,他太过于好奇,但他们现在的关系并不容许他提问。
如果非要用一个关系描述他们,可能“宿敌”会更贴切。
假设世界上确实有鬼,四年前那个一手执刀的闻风应该就是某个斩鬼机构的人员。
闻风杀死了他的妈妈,他应该仇恨对方。
虽然从立场上看,闻风并没有错,而他的妈妈的确是实实在在的怪物。那个人不过是恪守本职,或者是维护世界和平。
学校里老师说,人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地厌恶一个人,何况对方是一个正义的人,但莫溧很难去和伤害妈妈的人和解。以至于后来他想自己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反派,注定要与公正的主角为敌。
两个人的“对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最后是莫溧率先撇开头,继续扮演着一个瞎子,假装自己只是撞到了一个陌生人。
说完道歉后便擦肩而过。
一向冷淡绝情不问世事的闻风却还在原地,他嘴唇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最后只是缄默地盯着那抹银白色背影。反而是他肩膀上的小狗龙想要追上去,却被他抓住了尾巴。
还是不要打扰了。
毕竟,关于莫溧的任务早已经结束了。
可是为什么,他会感到那么难过呢。
这场悲伤在他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维持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