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余已离线。
再次上线,时针指向七点。
余声晚睁开眼睛,房间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映进来的光。
她揉揉酸涩的脖颈,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转移到了床上。
一觉从上午睡到傍晚,骨头都睡僵了。
疲劳过度后,四肢肌肉也开始酸痛。
“醒了?”
余声晚捏手臂的动作一顿,黑暗中看不见郁桉的身影,但声音很近。
“郁先生?你一直在啊?”
“嗯。”
身侧的床陷下去一块。
郁桉单膝跪在床边,俯身探了下余声晚额头的温度。
清爽的薄荷香扑面而来,带着些许潮湿气息。
他刚洗完澡?
余声晚害羞的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指尖羽毛般轻轻拨开郁桉的手腕。
“我没事了。”
被触碰的皮肤一阵酥麻,郁桉失了下神,收回手藏于袖口攥紧。
“你下午烧得厉害,出了很多汗,要不要洗澡?”
余声晚闷闷的嗯了声。
“我去放水。”
浴室的灯打开,余声晚掀开被子坐起来,摸着自己脸颊长舒几口气。
“不正常,很不正常……”
“系统,有木鱼吗?”
【系统:?】
【系统:你俩心跳都飙几百迈了,敲烂也没用啊。】
余声晚扶着腰下床,步伐缓慢的往浴室移动,眼前忽然一黑。
“放好……!!”
磁场相同的人互相吸引,命运总会安排他们相遇。
门口转角,郁桉和余声晚撞了个满怀。
他下意识搂住她的腰收紧手臂。
她惊慌之下拽住他微敞的衣领。
嗯,又到了系统截图的时刻。
“我、我去洗澡。”
“我去客厅等你。”
两人异口同声,脚步凌乱的擦肩而过。
半小时后。
余声晚换了身白色吊带长裙,肩膀飘带微微浮动,乌发披散及腰,身上带着清幽的木质药香。
“郁先生,久等了,我们去吃饭吧。”她弯眉浅笑,揪住他松垮的黑色卫衣袖口晃了晃。
郁桉眼神晦涩不明,反握住她的手腕朝餐厅走去。
贵宾观景位,二人并排入座,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斗场的竞拍。
观战席激昂高呼,表演台你死我活。
食物很美味。
可余声晚吃的并不舒坦。
注意力总被斗场吸引,不忍看,又耐不住关心。
“那两个女孩,好像认识。”
郁桉看向表演台,双方打得有来有回,看似激烈,但都没下狠手。
观众席已然不满。
他冷笑一声,“愚蠢。”
“斗场无平手,这样下去两个都会死。”
“死?为什么?”
郁桉勾起她肩上长长的飘带缠在指尖,被发遮住的眸看不清神色,低语温吞中透着诡异。
“医者仁心。”
“你的温柔,是给所有人的吗?”
余声晚一怔。
答非所问?
他什么意思?
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吃好了吗?”
“嗯。”
郁桉拉住她的手腕往外走,步伐不似来时那般轻缓,余声晚要小跑才能跟上。
“系统,他又抽什么风?”
【系统:呃,那两个女孩是流民玩家。】
【系统:你关心人类,他心里自然不舒服,只能自己生闷气。】
“人类也有好坏之分啊,她们明知会死还在拼尽全力保护彼此,足见感情深厚。”
“流落奴坊绝非她们所愿,但凡有人出手相救……”
【系统:主人,郁桉是在玩家恶意值影响下觉醒诞生的,他对人类的恨深入骨髓。】
【系统:没有无差别屠杀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系统:就算知道流民无辜又怎样?】
【系统:他不信任的,是人心。】
“可如果谁都不放下心中的芥蒂,这世上哪来的和平?”
【系统:和平都是鲜血铸成的,有些人看到的是过去,有些人看到的是未来。】
【系统:主人,现在郁桉脑子里根本没有和平这两个字。】
【系统:他想要的,是人类灭绝。】
【系统: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NPC。】
【系统:就算再不忍心,也要注意分寸,不能影响大局。】
“……知道了。”
一路无言。
回到阁楼,郁桉直接走进自己卧室,徒留余声晚在客厅,望着紧闭的门叹气。
比起前几天的逃杀,她突然发觉——
这场救世之旅,在此刻才开始真正上强度。
战力财力总有办法提升。
复杂的人性和极端的三观,才是最难平的死结。
无力感潮水般袭来令她感到窒息,余声晚深吸口气走回房间,后倒摔进床里看着天花板发呆。
【叮——】
【觉醒值加载完毕,宿主可自主行动。】
余声晚猛地坐起来,以此同时,对面卧室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的郁桉眸色一凛,看向门口。
“我自由了?”
【系统:是的,之后可以……主人你干嘛去?喂!】
“我理解他的痛苦,但无法苟同。”
“为了他的底线,放弃我自己的底线。”
“抱歉,我做不到。”
余声晚跑出卧室夺门而出。
月色下,那抹白色的身影格外柔和,却深深刺痛了郁桉的双眼。
攥到骨白的手青筋爆出,一拳砸在石墙上,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