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院子里,柳夫人带着两个儿子看得面面相觑。
柳家老二:“这,里面那个确定是我一言不合就棍棒伺候,脸永远黑得跟阎王一样的,我亲爹柳昇柳大人本尊?”
柳家老大给了弟弟一个爆栗,但脸上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母亲,里面那位的确只是父亲的同僚?”
而不是什么真爱所生的私生子之类的?
柳夫人到底多了解丈夫一些,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谁让你们不争气,对算学一窍不通。行了,老大,去告诉你父亲,饭菜好了,怎么也得让客人先用完膳再讨论学问。”
这厢,面对打断他思路的大儿子,柳昇刚想挥手让他滚,就看到大儿子使劲给他使脸色,“父亲,小沈大人病体初愈,挨不得饿呀。”
柳昇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新晋小老弟脸色还有些苍白,于是摸了摸鼻子,对他说道,“蕴章啊,我们先去用餐吧,等会儿你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再继续排一下这个模型?”
沈泽还真是饿了,闻言立刻点了点头,“那就叨扰大人和大公子了。”
餐桌上,沈泽得体的表现,不俗的谈吐,再加上早就为人所知的悲惨经历,很容易就激起了柳夫人的母爱,一个劲儿地让人给他添菜。
柳昇和柳夫人共生了一女两子,长女已经出嫁,两个儿子一个22一个16,此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爹妈对沈泽那叫一个关照体贴,而沈泽也将两人哄得时不时笑出声来,场面温馨又美好,倒衬得他们哥俩就跟灯柱子一样。
老大柳时寒身为北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通晓世事倒是接受良好,老二柳时予就不服气了,他身为小儿子都没受过这种和风细雨的待遇,沈泽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啊?
吃完饭后,沈泽和柳昇继续往书房去了,柳时寒则叫住了拉着一张脸的弟弟。
柳时予闷闷道,“大哥你叫住我干什么?”
柳时寒:“父亲母亲待小沈大人这般亲厚,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柳时予别扭地哼了一声,“我才不在意呢。”
柳时寒:“那也不能在面上带出来,这会让人质疑我们府上的家教。”
柳时予:“……我知道了,反正父亲也不喜欢我,总是骂我不成器,我都习惯了,我只是没想到他也会对人那么好。”
柳时寒见弟弟还没转过弯来,也有些头痛。柳夫人生他时伤了身子,时隔多年才又有了小弟,所以从小娇惯他,导致他16岁了还文不成武不就,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柳昇呢又是传统严父,自然看不上小儿子的惫懒,对他颇为严厉,导致柳时予一看到柳昇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可再怎么样也是亲父子,渴望父亲的疼爱与肯定是天性,要是没有对比就算了,可沈泽这一出现,着实引发了柳时予的嫉妒心。
柳时寒想了想,突然叹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怜悯之色。
柳时予:“大哥你怎么突然叹起气来?”
柳时寒:“我是在想,小沈大人也是个可怜人。”
柳时予撇撇嘴:“人家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哪里可怜了。”
柳时寒:“可他童年丧父,少年丧母,中进士后又丧了妻(未婚妻),还因此落下了病根身体孱弱,难道不令人唏嘘吗?”
柳时予没有关注过沈泽的身世,乍一听闻他的遭遇,不由惊呼出声,“他这么惨的啊!”
柳时寒:“他吐血昏倒时,父亲恰好下值碰上,便让人送他去了医馆,还找了人照顾他,据说将养了十来天身子才稍稍好些,就上门拜访来了。”
柳时予有些别扭:“怪不得他看起来风吹就倒的样儿。”
柳时寒微微一笑:“现在不生气了吧?”
柳时予:“谁生气了啊,他都那么可怜了,而且还知道上门道谢,人品,人品也算不错啦。”
柳时寒拍拍弟弟的脑袋,“刚刚你没吃多少东西,母亲估计早就在小厨房给你备好宵夜了,去吧。”
柳时予闻言脸色红了红,想到母亲随时关注着他,身上的气性已经完全消散了,脚步轻快地去了柳夫人的院子。
柳时寒微微一笑,然后交代管家备好了马车和宵夜。父亲端方整肃,难得碰到志趣相投的小友,想必会待得稍晚一些,到时候还得把人安全送到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