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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在乎生日。
或者说,我不太在乎所有纪念日。
其实就是懒,懒得记节日问候,懒得处理“这个人有多熟要不要发消息发什么消息”这样没法立刻得出结论的人际关系困扰。
收礼物送礼物更是麻烦,我的物欲不高,收到不需要的礼物比起感谢会先头疼于没地方放,于是回礼的时候也会纠结:对方到底想要什么礼物呢?回什么价值比较合适?
好在我的社交圈子够小,关系不铁的不需要头疼,关系够铁的知道我的臭毛病,除非直接打钱,否则都不如说一句“祝你偶像今年继续大满贯”来得开心。
我父母倒是喜欢各种纪念日,烛光晚餐搞起来牛排红酒准备好,或者调休坐飞机全中国跑(当老板就是这么自由自在),以前还会带上我,后来我妈嫌弃我臭着张脸太煞风情,就把我排除在外了。
——家人们,谁家小孩在飞机上苦哈哈赶作业开心啊,旅完游返校要立刻回去期末考试就算了,住酒店不准熬夜没有球赛看根本不能忍!
但是黄少天的生日不一样。
广东佬有大铺面不用白不用,只要有假期生日会是一定要办的,黄少天先天孩子王圣体,呼朋唤友坐下来比亲戚桌台数都多。
小学初中和他同班的时候熟人多,我还会去凑热闹,到高中实在不愿意陪坐了,晕人,菜还没我爸做得好吃。
不过送礼物的人多,我混在人堆里就很方便,他打什么游戏我送什么周边,Q币点券角色皮肤黄少天不挑一概全收。
唯一出过岔子的是高一那次,中考考得好零花钱大涨,我缠着已成年的堂哥整了张网吧VIP包月卡,黄少天估计是觉得礼物价值收大了,等年底我生日的时候,回了条羊绒围巾。
我妈看了眼:“这围巾暖和。”
反复入冬失败的广东实在用不上围巾,回老家过年倒是很合适,不过高中生的我玩雪不亦乐乎根本感觉不到冷,最后这条围巾被我妈薅走了。
当然,被杭州的寒风教做人后我又把围巾要了回来。
等到第二年暑假黄少天生日,我冥思苦想,“回他一个贵礼物,下半年他也回个更贵的”,自觉不能陷入如此恶性循环,我选了一条普通的男士围巾。
大夏天收到围巾的黄少天:?
“这是心意啊靓仔,”我言之凿凿,“你知道在40度的天选到一条合适的围巾有多难吗?”
鸡同鸭讲半天终于理解了我的逻辑,黄少天敲了一整屏的省略号给我。
那之后我们就不再互相送生日礼物了,严格遵循“送礼物”等于“有事相求”的公式。
所以为什么,当黄少天帮我合上车门,漫不经心地说“玩得开心”的时候,脸上那副假笑的表情总是困扰着我?
52
抵达蓝雨俱乐部的时候将近晚上十点,保安大叔帮我开门,对我吭哧吭哧扛着大包小包的模样十分惊讶。
四十多岁的人同学聚会还能玩出从前放学蹦迪的快乐,我妈沉迷斗舞,因为我爸太拖后腿,夫妻档变成闺蜜档,一到晚上整座山头都是张蔷电音金曲循环,我都能唱两句“手扶拖拉机斯基”。
我爸口中“长得挺帅”的小伙子张昱我也见到了,但老人家的长得帅和年轻人的长得帅并不是一回事,对着那张过于端正的国字脸,加上退伍回来眼神比我这个在读大学生还要清澈,我生不出任何做兄弟之外的欲望。
新任好兄弟也很悲伤,回家后被他妈各种借口拉着见了十多个女生,连熟悉手感过神之领域挑战的时间都没有。
然后一群被父母忘记的高中生大学生一拍即合,上荣耀大陆开黑去了。
唯一不打荣耀的我:……
怒而给于锋打视频电话,直播辅导作业。
大概是电话另一端于锋愁眉苦脸得过于突出,同样无聊只能天天在厨房做菜证明自己的我爸终于看不下去了,拿出私房钱给我打了个回广州的飞的。
同时把各种山上野菜野味往我行李箱塞,光特产走地鸡就打包了十多只,说蓝雨关照我一个月辛苦了,要食堂给你们那个小队长加餐。
我眉毛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我爸怎么知道喻文州喜欢吃鸡?
很久以后混上喻文州粉丝群群主的我爸:我支持索克萨尔的时候操作者还是魏琛呢,这不你妈不喜欢我在家看比赛吗。
顺带一提,鸡是张昱杀的,兵哥哥一刀抹喉放血拔毛不带停顿,把众兄弟们帅得哇哇乱叫,发誓以后再也不嫌弃昱哥副本拖后腿了。
总之就这样赶在8月10号结束前带着特产回来了。
黄少天的生日聚会在中午,据说老板携大红包出场,俱乐部有假放没假放的都赶回来参与抽奖,鼓足干劲支持战队新赛季冲击冠军。
到下午唱歌场子就小了很多,管理层自觉退场,晚餐过后清出场地继续闹腾的全是年轻人,赵哥都直言“你们同龄人玩”迅速跑路,只有传霄哥在办公室坚守岗位,准备守到凌晨好赶小伙子们该睡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