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黄冬生一走,沈瑶便进了屋里帮助麦子起身如厕。
与此同时,马大厨在东市寻了一圈都没看到黄冬生的人影,只能愤愤离开。
心中不断告诫自个,这毛豆除了他们知味楼收,旁的酒楼定然不会以六文买下。
然事与愿违。
翌日,城里就出了件热闹非凡的事情。
方管事买了黄冬生的毛豆后,当天就催促自家婆娘制出一双缎面手套,得到了老秀才的夸赞与赏赐。
老秀才一高兴,戴着手套发出请帖,当天夜里就在家中宴请知己好友大肆炫耀。
老秀才二两黄汤下肚,诗兴大发,提笔就为那毛豆炒虾仁赋诗一首。
也是从这场宴席后,青玉豆就被这些“有身份”的富贵人冠以“一清二白”的雅名。
自此“文人常吃青玉豆,代表着自身清白无污点,往后仕途平步青云!”
若哪个文人餐桌上没有这道青玉豆,还会被轻视,这事便成了城中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散了宴席,方管事被其他府邸的管事私下塞了银钱,询问他这青玉豆从何而来。
沉甸甸的银子砸在手里,再硬的蚌壳也能吐出内里的珍珠。
翌日,黄冬生挑着毛豆再次来东市时,从刘差役口中得知不得挑着担子去走街窜巷贩卖时,心里有些难过。
但没难过多久,他就被天降馅饼给砸得晕头转向。
三个自称有身份的管事在他摊子前争相以高价要购买他的毛豆,要不是有刘闯前来维护秩序,只怕三人都要动起手来。
眼瞧着他就要将三个管事给得罪了。
黄冬生立刻开口冲大伙解释,这青玉豆他家中还有,今日带的少,明日会多带一些来。
三个管事这才愿意将眼前这筐毛豆平分,一人得了两斤离开。
黄冬生看着手里三两银子,冻得乌青的唇瓣都在抖动,“刘官差,这银钱我拿着没事吧。”
刘闯瞧着黄冬生老实本分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拿着吧,无妨。”
这是他们一贯的做派。
刘闯都说没关系了,黄冬生立马将银子塞到怀里的口袋藏起来,又在东市蹲了会。
没想到竟然把马大厨给蹲来了。
马大厨站在摊子前,看了一眼黄冬生没卖出去的豆腐和腐竹,嗤之以鼻:“冬生小兄弟,这么冷的天不若去知味楼坐坐?”
马大厨原以为黄冬生会拒绝他,毕竟昨日买卖可没谈成。
谁曾想,黄冬生这小子非但没拒绝,反倒利索的收拾完摊子挑起担子跟在身后。
进了知味楼,不等马大厨给黄冬生一个下马威,他的徒弟火急火燎的拽着他进了厨房,“师父,雅间的客人都在问咱们楼里卖的那毛豆炒蛋能不能换成毛豆炒虾仁?”
“换,怎么不能换。”马大厨摩挲着自个的小茶壶,黄冬生都愿意跟自个来了,肯定是愿意贱卖。
“师父,可咱们已经没有毛豆了。”
不等马大厨发话,从外面归来的任掌柜见到站在廊下的黄冬生,喜得拉着他往楼里雅间去。
这对姐弟真是他的财神。
黄冬生也是为了来打听打听,怎么一夜之间那些富贵人家都争相买他的毛豆。
所以当任掌柜把文人为毛豆写诗,不吃毛豆就互相轻视一事一说。
黄冬生就觉得这些人是真有病。
“当初沈娘子向我推荐这青玉豆,我还不屑一顾,如今看来属实是我眼拙。”
任掌柜又给黄冬生亲自倒茶,待他很是客气:“还请你回去替我向沈娘子托句话,这青玉豆无论价格几何,我都愿意全部买下。”
候在门外的伙计偷听到这话后,立马朝后厨报信。
马大厨举着手中茶壶,茶水淋了他满脸,十分震惊:“掌柜真这样说?”
“是。”
待伙计回到楼里,徒弟立刻捧着抹布递上前:“师父,那小子不会在任掌柜面前告您的状吧?”
“他敢?”马大厨擦了把脸咬牙切齿的咒骂,黄冬生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但心里也惴惴不安的很,端了一盘点心就要送去打听打听。
谁曾想这臭小子又脚底抹油走了,不过看任掌柜待自个的态度,他能品出来,这臭小子没告状。
是他自个小人之心,马大厨次次败在姐弟二人手里,很是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