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小田兄弟一本正经道:“出门在外大伙挣钱都不容易,咱们该是多少便是多少,那几锅面要不了一两银子,您要买的食材就不必再付钱给我了。”
这话让在场的兄弟们听见,心里熨帖极了。
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从前他们赶路没少被各地方的店家坑骗,能让他们固定住下来的那都是靠被骗的次数多了,累积出来的经验。
所以当田宝珠说出这些话时,大伙都极为感动。
“你这兄弟我认下了,往后若是再出门,常哥带你行走。”常威豪言壮语,一伸手重重的拍在田宝珠的肩膀上。
田宝珠哪受的住他这力道,冷不丁被拍,直接跌坐在地,而后又迅速爬了起来,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兴奋异常:“常领队说话算话?”
“当然,我常威吐口唾沫就是钉,不过你这身子骨也忒弱了些,能行?”
“能,我肯定能行。”
这一顿饭促进了彼此之间的情谊。
茶商路过白鹤镇时,三人跟着队伍先去打尖住店,开了两间连着的客房,办完手续后才一同驾着骡子车去牵引楼送货。
按照约定的时间,吕掌柜就估摸着他们这两日会来,所以早早就安排了丽娘候着。
这不,骡子车刚在绣楼外停下,丽娘就已经看到了黄松柏,忙上前相迎。
“天气热,你们路上辛苦了,请随我来。”丽娘笑盈盈的上前一边迎着三人往绣楼里进,一边指挥楼里的伙计去把生丝从车上卸下来。
“姑娘,车上还有我妹子在你们这领的绣活,是一架屏风,劳烦也让伙计帮忙搬一下。”
田宝珠和田中正都是头回来,看见这偌大的绣楼以及里面摆放的绣品,衣服首饰都很是震惊。
难怪阿瑶会担心她们做的蚕丝扇和绒花会卖不出去,原来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
她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不过她也发现绣楼柜台上摆放的簪子饰品多以金银首饰绢布为主,倒是没见过绒花,摸了摸怀里的首饰匣子,不由暗中松了一口气。
物以稀为贵,她觉得此行去江南或许能行。
丽娘领着三人进了室内,先给众人各奉上一碗酸梅冰饮和糕点,让他们在此等候。
不多时,吕掌柜就从仓库点完了货物回来。
一进来,眉眼都是笑,这批生丝的质量比她以往进的生丝好不少。
“吕掌柜!”三人放下冰饮同来人打招呼。
“各位请坐下说话,方才我去看了那批货,非常满意,文英的屏风绣的也很好,她刺绣功夫越发精湛了。”
两个大男人不知该怎么接话,只一个劲儿的回应,接了掌柜的差事自然是要做好,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吕掌柜许久没有在生意场遇上如此真诚的合作伙伴,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银票递了过去:“这批生丝货款一共四十六两,屏风工钱是十两,你们看看对不对。”
早在家里时他们就已经将这批生丝的重量和货款算好了。
阿瑶和子安俩孩子还叮嘱他们同吕掌柜讲换成银票方便携带。
没想到不用他们开口,吕掌柜就已经为他们办好。
黄松柏接过五张银票交给宝珠收着,那六两银子则是揣在自个身上。
吕掌柜和众人寒暄几句,又问起沈瑶这回怎么没来?
田宝珠立刻接了她的话茬,顺势从怀里掏出首饰匣子送到吕掌柜的面前:“阿瑶近日和文英在家中琢磨制绒花,她们特嘱咐我将这朵牡丹绒花赠予掌柜。”
吕掌柜看着那四方打磨平整的首饰盒,一看就不是外头买的,得知内里的首饰是她们自个做的,这边放心收下。
只这一看,她就被那朵造型逼真的牡丹花给惊住了。
吕掌柜立马取出,对着屋内铜镜簪戴在发髻间,越看越觉得这朵牡丹和她极配:“这绒花阿瑶可说过要卖?若是有更多的款式,不如留下几朵在我绣楼售卖如何?”
田宝珠去了后院从篷车里将首饰匣子捧到了吕掌柜的面前供她欣赏。
吕掌柜看到这些形式各异的绒花很是心动,但此次没能和田宝珠达成合作,因为这些首饰田宝珠要拿去江南卖。
不过田宝珠答应吕掌柜会写信告诉阿瑶,到时候由阿瑶和吕掌柜通信详谈合作事宜。
在白鹤镇停留一日后,三人又继续跟着茶商上路。
再往后的途中,田宝珠已经学会独自驾着骡车赶路,也敢幕天席地而睡,更敢和同行的汉子们一同开玩笑,听他们讲大江南北的趣闻轶事,她那本手札册子在还没到江南时,已经写的满满登登。
而每到一个城镇,她都会写信回家,将父亲和舅舅的思念连同她的一起写上,并上当地的作物种子和栽种方法,舍了银钱让驿站送回青峰镇给黄记供销社的黄掌柜。
而途中唯独让她烦恼的一件事情便是每月的月事以及途中洗漱问题。
夜里,田宝珠拉下篷车帘子,将娘亲给自个准备的包袱打开,看着那一条条簇新的月事带眼尾渐渐染上一抹红。
但很快她就又恢复如常,换好月事带跳下篷车和舅舅轮留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