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川自己有时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坐到这个位置的?
他还记得自己刚上大学时,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只是做个轻松的年薪百万的金融从业者,或者回家继承家业。
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对金钱的野心膨胀到以亿为单位了。
这个问题他暂时还没想清楚,只知道今晚他消磨一个小时精力的运动并没有达到目的。
因为热水淋在头上,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浮现出下午那个女人的样子。
白色餐桌的对面,文铮撑着下巴,微微仰起头,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因为疼痛,他不得不低头缓解,餐桌并不宽阔,所以他抬头能很清楚地看见文铮眼里的倨傲和戏谑,还有她红色的嘴唇——涂了口红的。
他见过文铮没涂口红的样子,是浅的粉色。
陆聿川猛然睁开眼,甩了下湿漉漉的头发,企图把脑子里的画面都赶走。
他深深呼出口气,浴室安静地只能听到花洒出水的声音,热气蒸腾氤氲在淋浴间,温暖的水流顺着紧实而线条分明的身体流下。
在这样温暖朦胧又私密的空间里,人的意志力也不可避免软弱。陆聿川不由想起他和文铮的第一次。
那时,她也是像今天这样的居高临下,甚至更糟糕。
那天,他刚从医院回来,文铮也在家。
时扬学姐的这位朋友比他以为的年轻,而且漂亮。陆聿川知道他这般境地,是没有资格评价别人长相年龄的,可当真的看见文铮时,他有种微妙的松了口气的感觉。
文铮很忙,忙着接管公司,忙着和公司那帮元老抢话语权,忙着和她爸那个私生子抢继承权,家也不能天天回。
乍一看见家里多个男人,靠在沙发上休息的文铮缓了两秒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新晋男朋友——时扬送的。
时扬是那种男朋友不断的人,“世上男人千千万,这个不好用就换下一个”,实用性是她选男朋友的标准。
时扬说,男人也可以是解压的一个途径,文铮不知道时扬是怎么做的,但她现在的确压力有些大。
“过来。”她对着楼梯口看起来有些迟疑的男生说道。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够陆聿川听到,他看着沙发上明显有些疲惫的女人,抿了抿唇,迈步往沙发那儿走。
一直到离她两步远的距离才停下。
陆聿川个子高,文铮靠在沙发上不得不抬起脸才能与他对视。
这种感觉实在令人不爽,让文铮想起来公司里那帮倚老卖老的家伙,总是姿态很高,想教她做事。
她招招手,“你低下头。”
陆聿川只迟疑了一下,就弯下腰,俯身到和文铮平视的角度。
尔后,睡衣领子被文铮一把攥住,用力往下一拉,陆聿川不防备,一个踉跄,身体前倾,一条腿下意识跪在地上撑着身体,上半身趴在了文铮身上。
“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刚才的动作应该是扯到了下午手术的刀口,疼痛让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此时局势转换。文铮垂着眼,看陆聿川边皱着眉,边撑着沙发边,不压在自己身上。
文铮手里还攥着他的衣领,没有放手。这么近的距离,她发现,这个男生长得还不错,挺符合她对男生的审美。
至于他脸上的表情是不想、不愿还是什么,她不想费脑筋去思考。
“听说你爸让你当法人,公司破产,债务都是你的?”文铮开口,第一个话题就尖锐无比。
陆聿川沉默了,嘴唇抿得更加紧,半晌才低声回,“是。”
文铮嗤笑一声,天下还有这样的爹,拿儿子当枪使,她以为都像她爸那样,生个儿子当宝贝,“你是亲生的吗?”
陆聿川这回没说话了。
文铮也不往他心口再补刀了,攥住他衣领的手又往胸前扯了一下,话题一转,
“你会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