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柏睁着湿透了的眼睛去看文铮。
文铮微微垂眸,指腹轻柔地擦过叶宁柏的脸颊,为他拭去一滴滴落下来的泪珠,神情温柔缱绻,就像是对待最亲密的爱人。
眼泪无声,一室寂静,叶宁柏听到了他每次告白时,最常听到的那句回复。
“乖,听话。”
“回家去吧。”
叶宁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连续不断,大颗大颗的,似乎要湿透整张脸。
连文铮的手都被叶宁柏的泪水浸湿,指腹下的眼泪越擦越多,仿佛永远都擦不完。
*
SE集团来势汹汹,文铮紧急召开了董事会会议。
面对SE集团再明显不过的收购意图,董事们却意见并不一致。
“背靠大树好乘凉,并购也是现代企业发展的大趋势,SE集团家大业大,文氏有SE集团做后盾,海外市场份额指定就轻松到手了。”
这是想趁机套现,卖个好价钱的。
“哼!野蛮人都到家门口了,还要我们拱手让出自己的地盘,市场就是被这群搞金融的玩坏的!文氏好不容易发展到今天,就卖给那群外国人了?”
这是陪着文氏走过艰难发展,对于文氏珍珠有格外深的感情,对SE集团的收购嗤之以鼻的。
“再观望观望。”
这是如石青一般,并没有给出个明确的态度,模棱两可,持中立状态的。
“文氏不能卖给别人,文铮,你得想个办法!要我说,公司就该自家人管理,外人老惦记算怎么个事!”
这是文铮的姑姑陈晓西。
......
这次会议并未达成什么一致的计划,最后在文铮的极力督促下,董事们达成近期不会减持手中的股份的约定。
一场会议,众人各怀心事的开完了。
会议结束,董事们陆续离开了会议室,陈晓西却没走,反而拎起包,径直走到文铮旁边,坐了下来。
文铮抬起眼看向陈晓西,这位她应该称作姑姑的女人。
哦,不,上次她说让她不要再喊她姑姑,那么,应该称呼她“陈经理”。
“陈经理,还有什么事吗?”文铮问。
听到这生疏的称呼,陈晓西本来还想端出点儿长辈架子,若无其事的等着文铮开口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又因为想到要说的话是有求于文铮,撇了一下嘴,又憋回去了。
然后仰起头,用一种略微不自在中又带着点儿理所当然的语调道,“文铮,你看公司里有没有什么职位,可以安排一下你弟弟?”
一瞬间,文铮的眼神几乎凝滞了,随后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皮,浅浅笑了。
“陈经理,你记岔了吧,我是独生女,哪来的弟弟?”
陈晓西知道文铮不想认这个弟弟,但是,她哥陈向东就这么一个独苗。
自从陈向东去世后,陈耀的学费和生活开支都是她这个当姑姑的支付的,乃至陈耀毕业之后的花销,她也补贴了不少。
要是搁以前,一年几十万上百万的花销,也算不得什么。
可自从文铮把她的职位降了,调离总部,捞不到油水,一年只有几百万的分红,别说支持陈耀的开销了,就连她自己的消费都有些受限了,维持不了以前的生活水准。
文氏有如今的成就,是她哥陈向东辛苦发展起来的。
她哥哥一去世,所有的好处都被女儿抢去了,财产都被女儿继承了,儿子却分不到分毫!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于情,于理,文铮都该管一管陈耀,不该这么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的。
陈晓西觉得自己提的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文铮,你也别跟我装糊涂。按道理来说,文氏这个公司都应该分一半给陈耀的,他没跟你争,股份全都在你那了,你给他在公司找个职位,当当经理怎么了?”
“都是一家人,你们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缘,拉亲人一把,不是应该都嘛!”
文铮抄起手臂,放松后背倚上坐椅背,无言的听陈晓西的老生常谈。
自从陈向东葬礼之后,陈晓西也不替她哥藏着掖着了,光明正大地总说这些话,让文铮这个当姐姐的,能拉扯一把弟弟。
文铮就当一阵风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让她维持着良好的修养。
陈耀那是没有争吗?那是没争过吧。
当初那群老人可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呢,要不是她早早把公司的供应链掌握在了手中,哪能那么顺利容易的继承文氏。
文铮看着陈晓西不断闭合的嘴,开始神游。
忽然,会议室的门“吱”的一声响,又有个人闯了进来。
“哟,还没结束呢,打扰了!打扰了!”时扬见董事们都散了,才过来找文铮,没想到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陈晓西说了半天,希望他们姐弟和睦,为陈耀谋个出路的说辞,看文铮连敷衍都不敷衍,毫不为所动,心里不由火大,再转头一看,来的是时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翻起眼皮,白了时扬一眼,怪声怪气道,“自家人都不帮,天天跟这种白眼狼厮混,你这边提拔重用人家,小心人家转头给你卖了!”
一句话,把在场其他两个人都阴阳了。
时扬有些懵,合着,这是在说她?
文铮终于有了反应,扯了下嘴角,冷笑道,“我姓文,他姓陈,怎么就算上一家人了?”
陈晓西也姓陈,一听这话,瞬间脸色就不好看了,“好!好!好!是我们高攀了!你爸爸不姓陈?他不是你一家人?”
“当初,我就该劝我哥,别追文雅,说不定,现在他还能活着,阖家幸福美满呢!”
时扬眨眨眼,眼珠转了下,心内合计着陈晓西估计又是在说陈耀的事。
这个节骨眼,说这些,不是添堵吗?
当然,陈耀的事,任何时候说,都是添堵。
时扬想了想,笑眯眯接过话,“陈经理,你哥不追文阿姨,你大概就坐不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