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希尔薇直接伸手,用两根手指按住他的嘴角往上一推,看着他和假笑娃娃一样有些僵硬的笑容,她强忍笑意,却装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嗯——这样才对嘛。”
*
希尔薇的最后一场戏份是雅格布被找回家后,一个人躲在小时候家人一起在树上建造的木屋里,朱迪知道雅格布心事重重而选择偷偷藏在这里。出于担心,朱迪还是踩着悬梯爬上木屋。
朱迪费力爬上去,坐在门边顿了顿,才问:“我能只问你一个问题吗?”
雅格布正盘腿坐在角落的两个树桩中间,窗边透进来的阳光隔着窗框在他身上投下一道道黑色的阴影。
他扣弄着自己的手指,没有回答。
“你真的到处跑了吗?”
见他低下头不说话,朱迪无奈地说:“OK,那很酷,我明白,但你知道,当你在监狱时,我尝试来找你,他们不让我去,雅格布,我真的想见你。”
听到这里,雅格布抬起头来,脸上的神情有些松动。
“他们装作要保护我免受此事困扰,当然,他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朱迪叹了一口气,“我听到很多,我知道是什么回事,比如…妈妈被迫关闭她的办公室。”
这些词汇触动了雅各布敏感的神经,他再一次低下头,躲避朱迪的视线,摸着自己衣服上的皮革。
“她说只是临时的,当然,为了让我喘口气。”
朱迪手里也摆弄着某个玩具碎片,情绪有些低落,“算了,别提了,我只想问你明信片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当朱迪说完想要踩着悬梯想要下去时,却听到雅格布低沉的声音,“朱迪,等等,别走。”
他抬起头来,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说起自己在外面流浪的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每周一到两次,我会坐火车去机场,然后找一趟去我想去的地方的航班,”他挑了挑眉,手里转动着一个工具,“我会找一个去到那里后,愿意帮我寄明信片的人。”
朱迪重新坐回去,认真听他在说什么。
“然后我说,‘我放假回家了,我忘了寄这张明信片,我不想父母以为我不想念他们’。”说到这里,雅各布的嘴角勾了起来,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我就坐在机场候机室的其中一张椅子上,我会像这样闭着眼睛,然后坐着,”他闭上眼睛,头靠在身后的木板上,“跟他们去了那里,我去了所有那些地方,朱迪。”
雅各布重新睁开眼睛,忐忑地问:“你不会说出去的,是吗?其他人不会明白的。”
朱迪笑了笑,把食指放在嘴巴上,做出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向他表示自己会保守这个秘密的。
希尔薇拍完最后一场戏,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她走到爱德华身边坐下,特意避开了门口的位置,好让工作人员能顺利搬运器材。
等到他们都离开后,木屋显得有些空旷,就只剩下她和爱德华两个人。
“还不走吗?”希尔薇注意到爱德华盘着腿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对吗?”爱德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希尔薇当然要回去,她充其量算是友情出演,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一直待到电影拍摄结束。
她怀疑爱德华是不是还没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于是跟他开起了玩笑:“come on,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谁知道爱德华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她说:“如果我说我舍不得,你就会留下来吗?”
希尔薇立刻意识到什么,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艾迪,别这样。”
爱德华不服气地凑近她,目光灼灼地盯住她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原本就不远的距离被他骤然拉近,近得希尔薇能看清他纤长的睫毛,像两把轻盈的羽毛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着。
看着爱德华还在一点一点往自己这边靠近,似乎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她语速极快:“你知道的,当时我只是顺手帮了你,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么做的,只是刚好是你罢了,我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对你负责。”
希尔薇并非没有察觉到他对自己有一份难以言说的情愫,只是一直以来她都装作浑然不觉,她原以为他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太过于缺乏安全感,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全心全意爱他的人。但这个人是谁都不可能会是她。
爱德华听到她冷漠的语气,动作顿时僵住,睫毛颤了颤,低声呢喃:“我知道的,我没想让你负责。”
说着,他缓缓抬起眼帘,那双湿润的眼睛看着她,用令人心碎的气音哀求道:“please,不要拒绝我。”
希尔薇毫不躲闪,目光笔直地迎上他的视线。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如同一层新结的薄冰,冰面之下,似有暗潮涌动,谁也不敢轻易踩上去。
看着希尔薇莫名的眼神,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像是被瞬间打开了阀门,爱德华心一横,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
见她没有抗拒,他颤抖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试探着加深了这个吻。
爱德华小心翼翼地将她抵在木板上,把手垫在她身后,防止坚硬的木板硌疼她。
他若即若离地厮磨着,就是不肯彻底离去。
“我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也不会让你负责,这样可以吗?”
希尔薇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愈加复杂,这家伙怎么还有点腹黑的倾向。
“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直到爱德华往后退开一点,她这才有点反应,“你想我说什么?”
见她终于愿意回应自己,爱德华心头涌起一阵欣喜,却又夹杂着几分酸涩,他无比固执地期待她的回应。
“难道我说不愿意你就不会这样做了吗?”希尔薇也算是看清了一点他的真实性格,就算她明确拒绝了,他肯定还是会装聋作哑,再伺机而动。
爱德华乖巧地点了点头,丝毫看不出刚刚把希尔薇按在墙上亲的人是他。
她没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听着,你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去谈几场恋爱,再找一个正常的女朋友,而不是找我要一个答案,OK?”
没有推开他又不代表就接受,一个吻而已,说明不了什么,就算下一秒就算他们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她同样是这个态度。
他一看就是那种很会黏人的类型,嘴上说着好听,先一步步降低她的警惕,最后肯定还是死缠着不放。绝对是这样!她才不会上当。
希尔薇不想承认,她的内心可耻地动摇了几下,谁能想到他刚刚居然还咬嘴唇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这太犯规了!可是一想到他曾经对杰奎琳的依赖,她立刻又清醒过来。
不能再待下去了,想明白这点后,她一把推开爱德华,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应,直接起身走向门口,踩着悬梯下去。
刚踩到柔软的草地上,导演施罗德就走了过来,问:“艾迪他怎么了?”
“没事,他刚刚的情绪没有收住,还在慢慢平复,我安慰了一会,他说想一个人静静,我就先下来了。”希尔薇一本正经地瞎编,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
“那就好。”施罗德松了一口气,转而向她说起后面的安排:“走吧,我为你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杀青宴,梅丽尔她们也会来,你换好衣服后记得过来。”
谢过施罗德后,希尔薇离开之前回头看了看木屋,心想他要是再来几次她还真招架不住。
不过她并不怎么担心。爱德华不过是见过的女孩太少,等以后多认识几个,自然就会把她忘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