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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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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相信我吗?”兰波微微皱眉,对于莎菲尔提出的行动方式表达了异议。

“以防万一。”她说。

“相信”这两个字,多么沉重,呵。

在莎菲尔童年时期为数不多的消遣,就是在村里听那些老人用沙哑苍老的嗓音唱着模糊不清的歌谣,似乎是由于记忆的碎片和口口相传中的纰漏,每家的版本都略有不同,至少到了她这一代,人人都能哼上几段,但长辈们在闲谈中偶尔唱出几句带着歌词的小调就已经很让人惊奇了。

歌谣的大致意思是,在世界还没有变得那么糟糕的时候,曾经有一位穿着麻布袍子的人踏入了村庄,不为别的,就是讲故事。

那时他们还不知道这位访客就是外界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族”,或者说,妖精。这一切的源头都要归功于某个调皮捣蛋的小孩——他好奇地扯下了那人的袍子,意外地露出了他与众不同的尖耳朵。

当然,那个小孩现在已经成了村里最年长的人,即使这样说了,小辈们也权当这是神奇故事的佐料,没几个相信的。

在那人露出耳朵后,村里的大人纷纷围了过来,有的拿起了钢叉,铁匠举起了锤子,老半天叹了口气又放了下来。看样子这位自称“吟游诗人”的家伙似乎并没有惹事的习惯,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竖琴,伴随着歌声与琴声,一个个精妙绝伦的故事如画卷般在村民们眼前展开。

那些故事,有的惊险刺激,讲述着勇士们的冒险历程和奇遇;有的则缠绵悱恻,诉说着长生种的妖精与短生种的人类之间跨越种族的爱情。

在这些故事中,有妖精因恋人的早逝而陷入绝望,不惜一切研究起死回生的禁忌法术;也有妖精带着这份无法弥补的遗憾,选择默默守护,远远地看着爱人生老病死,结婚生子,甚至在看到后代遇到困难时,会悄然伸出援手。

如果是在临近王城的领土,这样离经叛道的故事刚开头,讲述者可能立马就会被士兵抓住,带去审问。

但这里只是王国的边境,一个被遗忘的角落,连最低等的贵族都很少见。村民们面临的威胁,不过是冬天里没有作物可收,只能靠着打猎勉强维持生计,以及森林里时不时出没的猛兽。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莎菲尔哼唱起故乡的歌谣时,想到的就是炉火边跳动的火焰将母亲的侧脸映成半透明的样子。

直到。

地牢里,那个被铁链贯穿锁骨的魔族蜷在角落,银发浸着血污垂落,可他忽然开始哼唱起小调——连人类孩童都难以忘怀的古调,沙哑的喉音震动着发霉的草垫,让那啜泣的尖耳朵小俘虏睁大了他那紫水晶般的眼睛,连怎么哭都忘了。

……所以,那个比毁灭更可怕的东西是什么呢?

“明明大家都很努力、很努力,到最后却成了不得不死的理由吗?”

没有回应。

抑或站在废墟之上高呼万岁,抑或埋于废墟之底沉闷哭泣。

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命运之手伸向天空,把他们撕了个粉碎。

——当那一天真的来临?

——直到那一天来临。

……

虚掩着的门缝里渗着光。

藏蓝的绒布上静静地沉睡着沉默已久的剑匣。

出乎她意料的是,机关弹开的刹那,银白的剑刃在凹槽里映着寒光,并未损毁分毫。

“呼……”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原来还没失效么?”

——“黎明之誓”。

她还记得这把剑。

成为侍卫长那天,她下了值跑去王城的铁匠铺取前几天修理的剑,却被告知在淬火的时候不小心和其他的混在一起熔了,满脸歉意的工匠学徒对她说,实在不行他请他师傅来再给她造一把。

那天的月夜闲着没事,她就坐在那里,数着砖缝里新冒出的绿色,亲眼见证了一把剑的诞生。

老匠人的手腕以某种特殊的韵律挥动锻锤,烧红的剑胚在水中发出初鸣。

沉默的匠人将这把作为赔礼的剑递给了她:

“试试?”

于是重获新生的剑在月色下挥舞,划动空气时带着轻微的颤动。

后来,她将这把剑插进了魔龙的颅骨。

一击,只需要一击。

然后这把剑就成了她本人的某种象征。

人们总是喜欢将物品赋予无可替代的意义,譬如“斩杀魔龙的传奇骑士莎菲尔的佩剑”自然也得有一个响亮的名号。

鉴于侍卫长的三匹战马分别被命名为“阿缇”、“小花”、“美人”,骑士团的众人一致决定将命名权转让给更高权威的人,比如教官菲利希亚女士。

最后是由王储玛德琳殿下亲自命名的——

“‘黎明之誓’,就叫‘黎明之誓’吧。”

说完她略带促狭的看向自家侍卫长:

“你一开始打算起什么名字?嗯?”

莎菲尔没有这种习惯。

对她而言,剑就只是剑。

“你要走了吗?”

身后骤然响起推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凉意,不得不将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对。”

“那些事,和你没有关系吧?” 太宰治站在她身后,满脸都写着纠结,眉头紧锁,或许还带着点烦躁,“为什么要去?”

她终于转过身,轻抚着旧盔甲的锈迹,像是在抚摸一位多年的战友:

“为什么不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每次都摆出那一副‘给你们添麻烦了’这种表情,单是这样就够了吗?”他抱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困在过去的人是没有未来的。

他发现莎菲尔这人喝起酒来说话也半截半截的,时不时会愣几秒钟。

“那时候,我们经常去后山的风车下面编苜蓿花环……”

“我们?”

红发女人呢喃着,眼神稍微聚焦:

“我和安妮她们。”

比起那些关于战争和魔物的血腥故事,她更愿意讲述骑士团里的一些趣事,还有她那遥远而宁静的故乡。她的语气轻松,笑容也显得那么自然,但太宰治却觉得,她好像在刻意避开什么,那些她不愿提及的往事,就像是她脸上那道深深的伤痕,无法消除也无法忽视。

“小孩子不适合听这些。”

回答也是相当之敷衍,非常莎菲尔风格的回应。

但很可惜,他确实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

“如果是因为战争产生的PTSD,你应该去看医生而不是去打一架,”太宰治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总不能……总不能让你把那些你自己觉得欠的账全还在根本没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中也头上。”

莎菲尔皱眉:

“这些事,你从哪里知道的?”

“梦。”

太宰治简单地回答,他知道跟莎菲尔说话耍花花肠子没用。

“我确实看到了很多,但这都不是重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明明都有想法却不肯好好说,你总不能自己一辈子憋着。”

显然是一副“我对我有理”的模样。

“……够了。她感觉有些头疼,像是头一次发现这小屁孩还挺棘手。

现在她当然可以选择就这样一走了之,但人最终还是有情感的,合理性这种东西并不能成为驱动力。

回到那个问题。

所以,那个比毁灭更可怕的东西是什么呢?

只有找到它,直视它,然后发现它根本伤害不到你,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不过命运向来是仁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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