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再等等吧。
在做了半小时的心理准备以后,月之本元司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行不行,这电话必须打!”他咬了咬牙,试图给自己打气。
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再次悬在拨号键上方,手指按下去的瞬间,他仿佛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有着可以用大拇指将在地球上留下痕迹的力量!——可就在即将按下去的瞬间,他又猛地缩回了手。
“啊啊啊!!!!”他抓了抓头发,再次一脸崩溃的在地上滚了起来,连续滚动了几圈以后,他才翻过了身,趴在地上看着手机,“又不是小学生对喜欢的女生告白……”
说一半他自己卡壳了。
怎么会有人那么傻逼连人家性别都认错了还傻乎乎的暗恋那么久啊?!自己当初那傻不愣登不要钱的样子对于对方而言一定是非常困扰的事情吧?怪不得当初在女生那边甚至还有“日下部泉应援会”啊!
突然想到了这一点的元司再次翻了个面,面对天花板,用右手背挡住了自己的双眼思考了起来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这个巨大乌龙。
“……傻不傻啊……?”这句话不单单只是对自己刚才一连串行为和耍宝的质问,还是对那层掩埋在内心深处的隐秘情感的困惑。
……
——我,会死。
显而易见的事实。
坚守了不知多少个年月,终于、终于要迎来属于我的终局了么?
我不知道。
等待?能等来的只有衰老。
还有死亡。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茫茫的黄日,无尽的海浪,还有……那期盼已久的答案。
将近几十年对异能力的开发,浇灌着这片土壤中的人类,使其认为自己得天独厚,妄图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
曾经,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只要带领我的士兵们跨越那道近在咫尺的[窄门],我们就能够回到那个魂牵梦萦、未经变迁的故乡。
然而。
我看得见未来,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难以入耳的真相,驱使嫉恨渐增。
……你老了。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在意识到了真相之后,分明样貌上没有任何的改变,一种只有漫长的时间才能带来的疲惫感笼罩了他的面容,而现在的样子,又像是在黄沙里前进的旅人找到了一小处休憩的绿洲。
“也许是吧。像上次这样和你面对面的闲聊,似乎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如释重负地叹出一口气,用怀念的目光把站在身边的部下们尽数收入眼底,最后依依不舍地移开视线,回到了不远处的岸边。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原本被吃的生物成为了捕食者,而进食的一方成为了食物……”他如是喃喃自语道,“和权力也很像,不是吗?只要你掌握了它。”
人们都喜欢把“命运”挂在嘴边,毕竟那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
——但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不会改变,试着去做点什么吧。
莎菲尔再次见到阿蒂尔兰波的时候,他的脸仿佛又苍白了些许,在即将到来的冬日寒风中摇摇欲坠。如今的天气,倒是正好衬着他这身冬日的装束。
令她稍显意外的是,在这样一副身躯中竟然多了几分生气,甚至于对方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都像是横滨任何一个寻常居民一样——似乎那位森首领对此真的毫无芥蒂,对”接纳”曾经的欧洲间谍格外乐意。
当然,万事万物皆有代价。
作为代价的一环,选择将“拯救”出来的新同族抚养权牢牢攥在手中,自然也需要新的庇护,进而……成为游离在外不断壮大自己势力的“羊之王”的桎梏。
对此无论是魏尔伦还是兰波都心知肚明。
安于现状,一个相当美好的词汇。
但仅限于曾经的顶级谍报员触觉以外的范围。
像是偶然遇见闲谈的好友那般,他这次只带来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或者说……
“这是威胁?”莎菲尔眯着眼,她知道这是趟浑水。
“不,”兰波微笑道,“一个……提醒。”
而你,对此应该很熟悉。他在心里暗自补充道。
“那根本不是‘生者’会有的眼神。那是单纯的、想要将一切全部毁掉的眼神。不同于野兽的本能,他们是怀着‘恨意’而希望做出那些举动的。超越了生死的界限,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一个鬼魂(Ghost)。”
道德与理性在现在的时代就是奢侈物,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
所有人都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定格在旧日的亡灵,他们所要的只有反叛。
并非为了平等,并非为了生存的权利,并非为了更高的使命——叛乱本身就是诉求。
有的人是会对陌生人有莫名其妙的恨意。
“决不妥协”这句话是多少人痛苦地妥协时心中所渴望的。
在看见有人脆弱崩溃,精神受到巨大打击时,他们的即时反应是,推波助澜,像毒蛇一样阴险地注入毒液,几乎像是条件反射——也可能是看到了另一种更好可能的自己于是产生了嫉妒。
那树梢上的月亮但凡听见他们的暗谋,都要唾骂一句:
无耻至极。
夕阳,太阳的余光照在脸上,这一幕幕……
这无能的国度想要利用这一点,而他和他的同伴无疑都很清楚他们要干什么。
“那就来吧。”已然死去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