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周早在山脚下的时候,就检查过她身上的装备,加上她身上更多的是擦伤,没有什么严重实质伤口。
所以他猜测她大概不会是在什么高处摔下来。
他对这处的山体非常熟悉,根据她的伤处来看,她根本没有爬多高的位置。
在帮她脱鞋子的时候,鞋子上的齿轮非常深,是非常专业的登山鞋,想要在攀爬的过程中滑倒的可能性是非常低。
她的所有的装备都是非常专业,能让她在这个情况下掉落,肯定是发生什么。
陈周回想到在进村口的时候,发财忽如其来的吠叫,它大概率是闻到什么那东西的味道。
看来他还是低估刘子的能力。
很快,陈周就把视线落在床上那个女人的脸上。
按照刘子的手段,如果被他发现,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所以,她到底听到多少?
然而床上的人躁动不安,额角的汗水还在不断冒出。
关鱼站在弄堂里看着,那个幼小的自己坐在门槛着吃着雪糕。
下一秒母亲出现,脸色微怒,瞪着丈夫为什么又要给她买雪糕吃。
父亲笑着把手臂搭在母亲的肩膀上,说着几句话,母亲很快就重新露出笑脸。
她开心地笑着跑过去,拥上父亲的脖子。
那是一个海城雨季少有的好天气。
天空湛蓝,微风徐徐,草和泥土也仿佛特别香,连带着人的心情都格外舒畅。
但是很快就画风就变了。
父亲公司的人,脸色难堪地出现在家,在他们离开后,母亲变得癫狂,砸了很多东西。
碎玻璃溅到她的脸上,手臂上——
她呆滞地站在原地,双眼空洞无神。
再后来就是葬礼,一场可有可无的葬礼,船体断裂,加上海里的缘故,根本就没能找到任何的身体组织。
陈周看着她的嘴巴不停地絮絮叨叨,但听不清到底在讲什么。
他转身出房间,往厨房的方向走。
在锅里烧开水,再用冷水兑到不烫手的温度,倒好在盆里,端起。
在出来的时候,遇到次仁。
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这是?”
“发烧了。”
次仁的脸上马上变得严肃起来:“那不能大意,高原上很容易变成肺水肿。”
说完,转身走进房间,拿出一瓶用白色瓶子,放到陈周的手上:“这是退烧药和温度计,要是温度将不下来,就赶紧送医院。”
陈周点头,把东西放到口袋里,重新端起盆子,回到房间里面。
他看到床上的人,翻着身侧睡着,隐隐露出大片的胸口,还有那碧色偏白的平安扣。
他放下东西,伸出手,细细地看起来,正面没有,内心感到有些慌张。
他又翻了一个面。
脸上瞬间失去颜色,变得苍白懊悔。
他清楚地看见上面刻着鱼的形状,这个是他亲手刻的。
陈周心中的震惊和疑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往后倒退好几步。
她是程叔的女儿?
可是李叔不是说她跟她母亲已经移民了吗?还有她不是叫程鱼吗?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知道仁多乡这个地方,程叔的日记本不是在他这里吗?
一个又又一个的疑问排山倒海向他袭来,心止不住地绞痛起来。
他晃地想起当初在车上的那本日记本,他的反应竟然如此迟钝,脸上尽是苦笑。
陈周很快就从这个悲伤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心里坐了一个决定。
把干净的毛巾浸湿,拧干,轻轻地擦拭掉脸上的污渍,紧接着就是手臂,两腿。
经过不断的擦拭,身体的温度稍微不再像之前那么烫手。
关鱼冰冷的身体似乎感受到那热源,她不断想他靠近,甚至还伸手揽住。
陈周浑身一僵,他反手就想要推开,但是在看到她那脆弱脸上发红的样子,伸出的手悬在空中。
他迟疑一会儿,但终究忍不下去拒绝。
陈周坐在床边,更换她额前的毛巾。
他立刻浑身僵住,眸色乌沉,像是外头漫长无垠的黑夜。
父亲留下的遗书,满满的歉意与懊悔,对程叔叔,更对程叔叔原本美好幸福的家庭。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的女儿,绝望地闭上双眼。
女人原本躺在枕头上,挪到他的大腿根上,一只手还横在两腿之间。
随着她的翻动,他的大腿被贴上两团温热,薄裤子感知得一清二楚。
呼吸的温热喷洒在他的大腿根处,陈周压抑着自己胸膛翻滚的热潮,喉咙上下滚动两下。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闭上眼睛,暗暗吸了好几口气。
但是陈年的安静遇到这突如其来的撩拨,根本无法克制。
他一咬牙,用着被子把人卷起来,然后伸手抱住,精壮的大腿夹住那乱蹭的双腿。
关鱼的眉毛轻蹙起来,嘴巴抿起,像似不满这个动作。
陈周侧着抱,让她的头部靠着他的胸口,他有节奏地拍着她的后背。
关鱼的身体开始放松下来,没有再闹腾,她蹙起的眉心已然放松下来。
陈周却是一丝睡意都没有,心情沉重,犹如被千斤重石压得死死的,简直透不过气来。
他眼看着关鱼已经熟睡的模样,松开一只手,向李振言发出短信。
「李叔,麻烦您帮我查一下程叔的女儿。」
陈周合上眼,假寐一会儿。
天色开始渐渐变白,烟囱里面开始冒出白茫茫的烟,树梢上淡淡涂上一层金黄色。
静静地长夜,忽然醒了,但那件事还是压在陈周的心头上。
他睁开布满红血丝的双眸,只是短短的一夜,但他似乎变得沧桑和萎靡。
关鱼微微睁开双眼,她有些想不起来昨天到底是怎么睡着。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陈周竟然抱着她。
想到昨天听到的话,她双拳握紧,自己竟然会看错人。
心一怒,伸手就把躺在身旁的男人,奋力一推。
陈周猛地起身,但是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他还是狼狈地躺在地上。
他抿着嘴,拍了拍,然后起身,盯着床上的人看。
关鱼明显感觉到他脸上满是怒火,但是他却刻意忍下来,不发一言,就走出房间。
她拉开被子,才发现自己不着一缕,但是身上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不适感。
注视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她想后面的路程她大概率要自己走了。
关鱼挪动着两腿发软发酸的的双腿,从床上起来。
走到门口就遇到次仁大叔。
“你醒了,烧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