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能放下一切,杀了纪无凌?”清境问。
花烟寒隐下泪水,捏紧手中玉佩。
纪无凌一生不离其玉佩,却被阿鸢临死前将其握于手中,足以表明,阿鸢想告诉她,他是被谁所害。
更何况,她曾亲口告诉纪无凌,后山有玄修门的地下通道。
种种迹象表明,杀了阿鸢的人,就是他。
她早该想到,纪无凌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魔人。
轻信于他,是她此生最大的过错。
“如今所发生的一切,皆因徒儿轻信魔人而起,我和纪无凌之间,已无情,便也要将这份情,永远斩断。”
“如是我让你将他引入我的阵法,就此封印纪无凌于素净山,你可愿意?”
花烟寒毫不犹豫,“为阿鸢报仇,在所不辞。”
“不过,此事危险至极。事发至今,我虽封锁消息,但也不知纪无凌是否猜出,你已知他的身份。
如果他仍旧位于后山,便是有信心,将计谋再次深入。你定是背负重大使命,更要将他拖住。你可能做到?”
“徒儿必定做到。”
“此次布阵,需十日之久。这十日,你便去往后山,为师只身前往素净山布阵,待十日后的寅时,纪无凌必将出现于素净山。”
清境背手,语重心长。
“你可能做到?”
“徒儿能做到。”花烟寒一口坚定,却骤然蹙眉,似是思索何事。
“如是你觉得艰难,为师并不勉强你。”
曾是为爱闹着要出师门的花烟寒,一夜之间,经历如此变故,被爱人所叛,失了徒儿。
更是爱恨交织于心中,怎是能这般轻易改变。
“师父可是在担心我?”花烟寒冷笑一声,“我不过是在想,若是纪无凌已经察觉不对劲,不在了呢?”
“若是如此,你可还有办法找到他?”
“徒儿既然提出这个问题,便是早已想到解决之法。”
曾经,柏鸢提起过,他在纪无凌身上藏有虫蛊,当时也是凭借此物,认出纪无凌救了她。
*
清尤阁密室。
花烟寒漫步,停于雾缭绕的冰台,柏鸢静静躺于上面。
平日见到花烟寒便是一声声师父叫唤,他虽话多,偶尔聒噪,可如今这般安静,花烟寒倒是想念。
“阿鸢,你的仇,师父必定替你报。无论从前我多爱纪无凌,这一次,师父死了都不会放过他。”
他摸摸柏鸢冰凉的额头。
“今日,为师需要拿走你身上的虫蛊,寻找纪无凌,往后他的所有踪迹,必将被为师掌握。”
他乖乖闭着双眼,如同沉默般回应她。
花烟寒一手撩开柏鸢衣领,从中拿出巴掌大的蛊罐。
她心急于观察虫蛊,却忽略随同衣兜中带出的信纸,在她手指微微一松时,信纸掉落外地,被周围流动的空气,吹入冰柜下的缝隙。
花烟寒将虫蛊放入自己身上。
清境手握月笛剑缓缓走来。
“师父……”
清境将月笛剑递给她。
“月笛剑是我让花景拿来的,此事非同小可,必定要将武器随身携带。”
花烟寒垂眸。
“为师再问你最后一次,可是能如期完成任务?此刻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师父不必多说与担忧,阿烟心意已决,定是如期完成任务。”
倏然,清境剑指亮起,伴随周身紫光,掐诀念咒,顷刻之间,双指落于花烟寒额头。
她苦挣半晌,忽感体内之力被解,涌出一股暖流袭满全身。
瞬间四肢不再软弱无力,如同回到以前的自己。
“内力给你解开了。”清境淡淡道:“玄修门的生死便是掌握于你手中,若此次不能将纪无凌同魔皇之力封印,玄修门定是被灭。”
“徒儿明白。”她更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为师该说已说,如此,便抓紧出门。”
花烟寒双膝下跪,“此次之行,难以估量险性,但弟子必定找出凶手,替徒儿报仇。便是以命相抵,回来之望,或是渺茫。”
柏鸢已死,花烟寒心中已无寄托。
唯抱一丝希望,让她坚持至今。
“徒儿便是在此先行叩头,感恩师父多年来的教诲,徒儿愿师父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清境微微握拳,眼里闪过泪光,点头,“起身吧。”
经历这番事,花烟寒本是一双灼灼目光,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清境的心,隐隐作痛。
她应该像小孩般快乐自在才对。
“师父不必担心徒儿,在生死面前,爱情该不该碰,阿烟自然懂得。”
她以为清境的沉默,是在担忧她重蹈覆辙。
“如有这般悟性,定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