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唯有权与财,最动人心。”
“殿下,要如何做?”
顾霜昶沉默片刻,望向她,眼底泪光缓缓褪去,只是眼尾还有些薄红。
她眼中笑意盈盈,站起身低头看向顾霜昶,“当然是去辽东,但我要以怀宁公主之名去。我要、光明正大地让他们,给我兵权。”
“不如顾大人坐起来,与我讲讲辽东如今局势,越细越好。”
窗外雨声渐小,殿内烛火烧尽,连温茶都冷得彻底。
阴云散去,曦光透过窗棂照入殿内,朱辞秋与顾霜昶夜谈一夜,终于将所有事情谈妥。
她站起身,忽然有些头晕,不自觉用手扶住桌子,顾霜昶立马握住她的手,担忧道:“殿下身体……”
“好了,”她抬手打断他,自然的挣脱开他的手,又缓缓打开门,看着不远处树下熟悉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我该走了。”
“顾大人,你我所谈,不可被第三人知晓。”
“那乌玉胜呢?”顾霜昶咬牙问道。
“他……”朱辞秋笑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顾霜昶,又看向快步朝她而来的乌玉胜,极小声道,“他自然也不会知晓。一切事成后,他也只会见到我的,尸体。”
言罢,便走了出去。
晨曦仍旧有些冷,乌玉胜手中带了一件极厚的大氅,也朝她而来。
“殿下!”顾霜昶追出门去,却被一粒石子打中膝盖,半跪在地上,再也前进不了。
朱辞秋听见声响,停下步子转身看向顾霜昶,又扭头看向乌玉胜,微微皱眉,“乌玉胜,别太过分。”
“他自己站不稳,与我何干。”乌玉胜冷笑,却在看见朱辞秋停在原地那一刻顿住,脸上阴鸷愈发明显。
“无碍。”顾霜昶摆手,缓慢地站起身,走至她身侧,从袖中取出一枚平安符,轻声道,“小妹在护国寺为殿下求的平安符,请殿下收下。”
她伸手接过平安符,勾唇一笑:“替我多谢霜翎。”
刚揣进怀中,乌玉胜便疾步冲到她面前,伸手猛推了一把顾霜昶,将他推至一旁后高大的身影立马笼罩住朱辞秋,大氅被他仔仔细细地披在她身上,“王都不比燕京温暖,殿下日后出门多穿些衣衫。”
朱辞秋抬头看向他,此时更能清晰地看清他脸上的那道长长的疤痕,“丑死了。会好吗?”
“会的。”乌玉胜牵住她探像疤痕的手,一面牵着她往前走,一面冷声道,“殿下手怎么这般冷,怎么姓顾的一点都不知替殿下取暖。”
“你想他怎么替我取暖?”朱辞秋笑出声来,“他是君子,自然不会如你这般放肆。”
“他若是君子,方才便不会鬼鬼祟祟地跟殿下毫无距离的接触。”乌玉胜冷笑连连,看向朱辞秋,闷闷地问道,“昨夜,你们聊了什么?方才,又聊了什么?他给殿下给了何物?”
“乌玉胜,我如今已跟你回来了。”朱辞秋淡淡道。
“我会杀了他。”
“那你先杀了我。”
乌玉胜忽然松开了她的手,停在原地。
“为何?”他喃喃问道,阴冷的语气让朱辞秋感觉又有些冷,“为何如此袒护他?”
“他是我的朋友。”朱辞秋淡然道。
“我呢?”乌玉胜拉住她的手,隐隐的带着些许期许,“我呢?殿下。”
朱辞秋抬头,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你……”
他是年少最珍视之人,是此生最信任之人,也是最喜欢之人。是她,即便数年误会蹉跎,即便再唾弃再恨,都难掩喜欢与担忧之人。
可她不能说。
直面心中之意便会叫理智再回不了笼,叫她撞上南墙,想要替他们博一个好结局。
可她不能。
她只有几年光阴了,她不能自私地选择一时快意、不能忘记荒野上一具又一具的血尸、不能忘记深受苦难的百姓、亦不能忘记身上所受之种种屈辱。
她与乌玉胜,如今注定修不成正果,圆满不了的事情何必让它再发生。
所以她淡淡一笑,道:“你是乌玉胜,是南夏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