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一步,仿佛令她穿越了两个世界的交点,空气泛过波纹,一座又一座的石碑,呈现在了眼前,仿若石碑的坟墓,灰色的身体在天幕下像一块块积木。
这里是墓地,正中有一颗高大挺拔的樱花树,枝叶繁茂,似都依靠地下之人的血滋养。
神礼心娜走了过去,手按到树边,昏沉的脑袋里,一根弦绷紧了。
啊,她怎么会没想到。
扭头望去,暗影处,一道又一道的影子,目测有十三个人。
他们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后吧?丽莎白必须和她在一起,才能进入此处,没有了它,加上他们麻痹了她的感官——用的是她没有抗性的毒——成功跟了进来。
嗖。嗖嗖。
风扬起了她的发丝,破风而来的匕首,截断了金色碎发,钉在了树干上。
和先前不同。
“你们要杀我。”神礼心娜说,笑了一声。
无人应答。
第一人上前,第二人上前,第三人,第四人——他们将她包围,不给她一丝逃窜的可能。
哐!
剑与剑相撞,众人抬头。
月亮爬上了树后,大而明亮的圆盘,穿透了所有罅隙。四下若白日,连草丛里的小虫都能被照见,显出一丝诡异,好像有什么又发生。
或者说,它已在发生。
身着全黑的女性坐在树干上,方始呼吸之间,她轻盈地消失,去到上方,不过一眨眼,她的手上多了一把刀。比浅打短上三分之一的刀身规规整整,乍看没有开刃。
但只望见它一眼,就足以叫十三位暗杀者保持最高的警惕,是在于刀的颜色。这柄刀没有颜色,仿佛吸收了周围所有,又将它们平均扩散,不偏袒任何一分,不转向任何一毫。
“此月……”神礼心娜垂着头,喃喃低念,“……它还未见血。”
眼眶微微泛红,她若云般上行,又若叶般飘落。
暗杀者们似受到引力控制,知道目标就在眼前,却无法前进,知道死亡就在眼前,却无法逃走。
舞蹈般的身影,绕着树飞转,送出一招又一招,所有招数,全为致命。可在刀刃要擦过喉头、已看见自己灰飞烟灭的那一刻,舞者的动作变慢,又叫人躲了过去。
短短三十秒,仿若过去了一个世纪。
回过神来时,目标握着刀,还是坐在树上,同样的位置,分不清现实与梦。
“叫他……死心吧。”神礼心娜垂下眼眸,于寂静中轻吸了口气:“还不快滚。”
倒退的脚步,终于得以逃离,暗杀者四散,哪怕回去也会死,他们也绝不想死在这把刀下,成为万千被诅咒、不得超生的亡魂之一。
好安静,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只有,我和你……真好。
好像有谁在这么说。
伊丽莎白停在她的肩上,她吻了吻它,说:“别怕。”
灵压颤动,波动胜过海浪起伏,带动空气,发出了似乎在唤起共鸣的呜咽——
门禁时间到了,平子真子揣着袖子出了门。
他在小摊旁停下,翻上屋檐,行了一段距离,一直仰头望着天空。
边走边等,边走边等。
霎时,他眯起眼睛。
白色闪电划过空中,平子真子骤然消失在原地。
他发现神礼心娜时,她在一片丛林中的平坦地上,粗壮的樱花树立于正中,仿佛结界,衬着头顶的星空。
在她的身旁蹲着一人,察觉到动静,侧头看来。
“涅……!!!”平子真子冲上了前。
涅茧利被一把拉起,领子被攥在平子真子手中,他被迫转了半圈,连忙摊开双手:“冷静,我可和你一样,刚刚赶到。”
平子挡在神礼心娜面前,两秒注视,他松了手。
涅茧利站稳,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啊呀啊呀,热血和怒气也要分清对象啊。”
神礼心娜靠在树旁,头往一边歪道,呼吸还有,略重了些。就像睡着了。
在她的怀中,仅仅抱着刚领来的浅打,就像担心它遭人偷走,哪怕在昏迷之际,也要将它守护。
平子抱起了她,头也不回:“准备好说辞,我之后会来听。”
他消失在了林间。
片刻,涅茧利吐了口气:“好不容易遇上一次,真可惜。”
一个管子从他的袖中滑出,晃动着鲜色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