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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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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抓住他!”

冷柔危瞬息了然,冷笑,“废物。”

她身形一荡,掠入烟中。

踏进来时,她不禁蹙眉。

这烟并非普通尘沙,而是幻术,置身幻术之内,她恍然升起一种熟悉之感。

恍神的须臾,她与一道身影交错而过。

那人蜷曲的长发掠过她的肩,他却并未与她直接动手,而是借着浓烟周旋,将那几个魔卫遛得围着冷柔危团团转。

“退出去。”冷柔危冷冷命令。

那人身手矫健,这些废物在他面前蠢相毕露,反妨碍她施展。

魔卫们心有忧虑,还想在冷柔危面前挽回一把,一时犹疑。

冷柔危索性掌心翻转,将这些人通通打了出去。

她独自站在自成一方天地的烟尘中,循着记忆中的破解之法,手中催动冰霜,将原本无形的千万缕幻丝凝结在眼前。

冰霜蔓延之处,滚滚浓烟寸寸静止。

那身影敏捷地避开她的术法穿梭其中,反来近她的身。

转眼,烟尘里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近在咫尺。

冷柔危飞速分出一道冰霜缠上那只手臂,化作霜缚将人紧紧捆住。

烟尘散去,冷柔危看清了来人。

竟是他。

在这里见到前世的死对头,冷柔危有些意外。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桑玦,是仙域和妖域频生冲突的时候。

自妖王陨落后,妖域十一洲混乱动荡已近三百年,几大部族互相不服。

这位少年天骄横空出世,只花了短短三个月就统一了妖域。

不过他多么厉害,与冷柔危无关,他多么讨厌,却与冷柔危息息相关。

前世冷柔危曾作为贺云澜的右前使与他交手。

桑玦惯爱用这种幻术,不下杀手,不下重手,只交锋周旋。

那时她已是近六重的修为,一个幻术却能困她许久。幻术破了,他人也不知何处去了。

实在叫人恼火。

偏偏每次见他,他笑得灿烂,还礼貌地同她打招呼,唤她一声“殿下”。

冷柔危向来要强,只觉得这人肆意疏狂,冒犯得很。

也是凭借多次交手,冷柔危才逐渐摸清出破解幻术的法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桑玦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她却了解他的恶劣。

冷柔危长眸微眯,瞥了一眼他攥紧的拳心。

在她蕴含冰霜术法的一掌挥去之前,面前那只手倏然张开。

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只有一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山茶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冷柔危不解。

桑玦瞳仁漆黑干净,似水濯洗过的黑曜石。

他瞧着她,漆目里光华流转,牵到眼角,成了一抹笑。好似风吹过,日光下的白山茶轻微晃了晃,糜丽夺目。

他无疑是一副意气风发的好模样,眼神蕴含着一种锋芒暗藏的野性。

桑玦被她冰霜化作的绳索缚住,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似在打量。

他身上的伤不轻,到处可见打斗的血痕。

想来应付刚才那些人并不见得多容易,才逼不得已用幻术。

当下,他的修为还远不比一统妖域之时。

此番与她交手,幻术被破,又是损耗不少,一双薄唇毫无血色。

此情此景,竟让冷柔危感到一股莫名的快意。

“殿下,您没受伤吧?”魔卫们很快把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冷柔危扬手,将那条霜缚在手腕上绕了一遭,头也不回地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魔卫首领似是有些为难,艰难地措辞解释:“禀殿下,他原本是应当关押在暗牢的重犯……是在角斗场放走了上古魔兽,然后……”

“没关住,让他跑了?”冷柔危幽幽道。

没人敢应声,场面陷入沉默。

上古魔兽被放走一事,冷柔危依稀有些记忆,这在魔界也是件大事,上一世她身为少主奉命追捕魔兽。

只不过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做下这件事的人就是桑玦,而桑玦闹出的这场纷乱是在她挑了贺云澜离场之后。

便是这么一时之差,她也就没有与他见面,对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也只是耳闻。

如今看来,她与桑玦之间的渊源出现得比她以为的要早。

“你不认识这是什么花吗?”少年声音清亮,不合时宜地开口。

他旁若无人地捏住花蒂,在指尖转了转,递给冷危柔,“这叫山茶花。”

花瓣悠然垂落,冷柔危没有接,也没有兴趣同他闲聊,向周围人问道:“是谁负责他的案子?把他的案底详细报给本宫。”

桑玦自嘲一笑,兀自将花收回掌心。

“殿下……”,他似是在咀嚼这两个字,又笑道,“既然想知道,为什么不问我?”

“魔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让一个犯人在殿下面前放肆?”二长老此时从人群中挤过来,厉声喝道,“还不快把他抓住?”

魔宫侍卫由二长老掌管,如今在他手底下出了茬子,他自是怒不可遏。

魔卫首领如梦初醒,忙带着两个魔卫出列,将桑玦押起来,想把他摁在地下,他却纹丝不动,直直地看着冷柔危。

冷柔危亦不避让地看着他。

有时候不得不说,天生不合是一种气场。

不论是因为什么缘由,什么时候相遇,这种无形的对峙仍然会蔓延开。

空气中仿佛绷着一根弦,一触即发。

不过显然,这个时候的桑玦远不是她的对手,她忽然理解了一些桑玦当年的乐趣,笑了声,抬手制止了魔卫,“让他说。”

“殿下,”二长老这时插声道,“此子罪大恶极,既然已经伏押,就应该……”

冷柔危抬指,作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下巴点了点桑玦,示意他继续。

“人是我杀的。魔兽不是我放走的。”桑玦言简意赅,他说话间又咳了两声,唇角溢出血来,又对她笑,“殿下一定会明察。”

他压低了眉眼看着她,似在试探,或者说是在赌,赌她会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冷柔危不动声色问:“杀了谁?”

桑玦表现得大方,“他们都说他叫刁克。”

“刁克?”

冷柔危若有所思地垂下长睫,不知想到什么,她唇角勾了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手中霜缚一拉。

少年就着这股力道向她微微倾身,温热的吐息凑过来,有淡淡的山茶花香。蜷曲的长发垂落在肩前,将他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慌乱掩埋。

她红唇轻启,悠悠道:“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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