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只能告诉他们,黑色旋风来过。他也无法解释自己的幸存,只想起来那时恰到好处的天亮,将这告诉了他们。
第二次鬼门开的时候,小山躲在暗处看得清楚,仍然是那阵黑旋风,那黑风旋似乎比上一次更盛大,更厉害。
几乎是摧枯拉朽的力量。
大妖和修士们纷纷与那黑旋风斗法,十几人结成的阵也被它轰然冲破。
“不好,这东西会吸人魂魄。当心!”
只见那些人被冲得七零八落,但仍有人前赴后继地汇聚,那么三四个厉害的和它一直鏖战到天明。
那黑风旋似乎被打败了,或是受伤了,赶在鬼门重开之时,它一鼓作气,骤然狂风四起,将那些大妖修士通通卷了进去。
再之后就是小山独自躲避苟活,直到遇到了他们。
黑风旋这么强的实力,怪不得小山会说出这样失望的话。伏皓不假思索道:“这么说来,这黑风旋,就是吸走魂魄的聚魂灯?”
冷柔危收起镜魇之心,拇指轻轻摩挲着它的棱角,平缓道:“聚魂灯是死气凝结的极点,正是因为死气至极,才能有足够强大的聚集生魂的力量。”
所以聚魂灯不可能生出器灵,自己出走。
冷柔危眉心微澜,回想着上一世与鬼王夫人交手的场景。
不定河迷津进去难,鬼王夫人逃到河底秘境虽然安全,但她出来也难。
有了聚魂灯就不一样了,她能借魂灯引渡,自由出入其中。
满室沉默间,众人都清楚,黑风旋的事到现在暂且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裴芝将小山抱到天香楼的客房休息,和伏皓一同看顾着。
冷柔危仍在桌前坐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周围摆满了桌子,却空旷得很,桑玦抱着刀,就在她身后的桌子上倚坐着。
人间的月渐渐移上天空,和魔界的血月很不一样,是皎洁如雪的颜色。
桑玦抬头,月亮的明辉隔着窗子照进来,他回头间,侧脸的影子轻轻移到冷柔危发间的丝带上。
桑玦忽然没由来地笑了声,冷柔危半回过头,露出线条流畅,宛如雕刻般的侧脸,“你还不走?”
这下,他的影子与冷柔危鼻尖唇吻的弧线重合,桑玦长睫颤了颤,移开了视线,想了想,才道:“我还是觉得小山不对劲。”
冷柔危没有动,指尖点在桌上。桑玦站起身,摸着下巴,回想起他见小山的第一面,“说出不哪,有些违和。”
“比如衣服。”桑玦道,“他一个孤儿,衣服却很整洁干净。看起来不像没人管的样子。”
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什么,看向冷柔危的背影,慢慢有些出神。
冷柔危似无所觉。
桑玦所说的,正是她心中所想的。
她顺着思绪道:“不仅如此。他一个孤儿,对于镇上这些人的死,太伤心了。”
一个无亲无故之人,在这样一场灾难中幸存,应该只有恐惧和后怕才对。
对小山的思维发散得越多,冷柔危越是不确定,是否有必要花费心里将有关这个孩子的一切查下去。
毕竟,他再奇怪,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上一世她和贺云澜进入鬼域,依然杀了鬼王夫人,拿到了聚魂灯。
他不是关键线索。
想到这,冷柔危渐渐开始出神。
前世在鬼域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那一点违和感转瞬即逝,她想再去细思,却抓不住了。
*
半夜。
冷柔危在厢房闭目打坐,鬼域的诸多记忆断断续续涌上脑海,她理不出那点违和的头绪,便先在心中逐步列好计划,忽听外间响动。
睁开眼,只见一道人影翻窗跃了出去。
是桑玦。
冷柔危似有所觉,她起身,闪身来到一间厢房。
“铮”地一声,火花四溅,将厢房的青铜竹枝灯台点亮,少年的影子在墙壁上影影幢幢地晃动。
“说,你在干什么?”桑玦长刀挑起小山的下巴,他抬头,已经泪痕满面,还在不停地抽噎。
他身旁的地下放着一个铁盆,里面正烧着纸钱。
小山看着桑玦,带着哭腔抽噎道:“鬼门开的时候,你们能不能把我带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