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军机阁。
冷柔危正在桌前翻阅一部卷宗,那是上古的神器典录,除了处理军务,冷柔危会抽空查阅与天极图相关的线索,这卷宗,是她临行前特意从藏书阁带来。
时惊鲲曾在梦中提过天极图,说它可以救母亲。
对于这张图,冷柔危并非全无思路——因为从鬼域回来后,琉璃翎羽化形的东西,就是一张图。
冷柔危不确定它是不是天极图,如果是的话,又该如何使用。毕竟它一直是被当做防御法器,它和母亲的生息又如何联系?
冷柔危一目十行,卷宗已经被她翻过一遍,却还是一无所获。如果这本书中都没有相关记载,那这世上就更没有其他书可能有相关信息了。
冷柔危再次停下来,将卷宗放在手边,召出那张图,放在掌心,看着那上面的山川河流和浮在上空的星辰,陷入沉思。
这个世界被篡改过,而知道真相的人,又无法开口言说,那么天极图,或许也是被隐去的信息。
不。
冷柔危心如电转,忽然想到了一层。
或许不止天极图,被隐去的,还有她的母亲。
冷柔危的猜想并非空穴来风。她发现自己自始至终不记得母亲到底叫什么名字,又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因为在不定河找到了那缕承载记忆的魂魄,那么,这一世的冷柔危会和上一世一样,根本不记得她的生命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现在魔域上下也甚少有人知道关于母亲的一切——这里面当然有冷戈的功劳,但,他们忘记得似乎太快,也太彻底了。
直到现在,魔域还有许多人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冷柔危为什么能稳坐少主之位,还以为这是冷戈对她的无限骄纵。
只有冷柔危依稀记得,母亲,是来自妖域的大妖贵族,但上一代妖王陨落,妖域早已四分五裂,更多的,又何从查起呢?
时惊鲲。
冷柔危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他的名字。
梦里他要冷柔危救母亲,他们又同属妖族,应当是旧识。
虽然现在的时惊鲲已经不是原来的时惊鲲,但是不妨碍冷柔危借此去试探一下,站在世界意志那边的人,在提起母亲会是什么反应,从中必能窥见一些端倪。
“笃笃笃”
军机阁的门被敲响,冷柔危从思绪中回神,收起地图,“进来。”
“殿下。”
命随由桑玦带进来,冷柔危抬头看他,才发现,他的额头上,原来有一道显眼的疤,大约一指长,没入发髻之中。
“何事?”冷柔危只定了一眼,就垂下视线,她看起来很忙。
命随行军礼,“命随心中有困惑,想请殿下答疑。”
冷柔危明知故问:“说。”
命随道:“殿下身边不乏能人,为何选我做这紫英卫统领?”
冷柔危抬头,“怎么,你觉得自己不堪此任?”
命随道:“殿下信我,我自然就能。我只是觉得,我非殿下亲信,何以得殿下如此器重?”
冷柔危这时才细细打量他,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不愿做,拒了就是,愿做,做就是。怎么会跑过来找她问个缘由?
“你心思缜密,做事周全,是个可造之材,有何不妥?”冷柔危说的倒是实话。之前上古魔兽出来作乱,线索就断在他这里,说明他手段干净利落,思虑周全。
命随道:“殿下如何了解我?”
这话一出,连桑玦都开始觉得奇怪了。他笑了声,“紫英卫的人直属于殿下,她当然对每个人了如指掌,了解你有什么稀奇?”
“这样么,”命随沉吟片刻,不知想了些什么,出乎冷柔危的意料,他没有争辩质疑,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退后一步,又是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臣遵命。”
桑玦皱眉领着命随离开,临出门时,桑玦道:“回去的路你记得,我就不送了,我有事与殿下单独说。”
军机阁里,冷柔危也叫同步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