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日,皇宫里便传来了官家勒令韩琦韩相爷三日之内找到文曲魁星的消息。
一时间韩府门前各色车马络绎不绝,自荐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烂了去。
然过了第一日,车马锐减三成。
又再过一日,车马锐减七成。
直到这限期最后一日,韩琦韩相公亲自来到了府院大门口,竟将剩下的一应人等全都轰了回去。
就见这相爷头上那顶文士儒冠似乎有些松垮,想来这几日是没少掉头发。
但莫说是韩相爷了,其实叶染本人心中也是抓心挠肝,着急上火。
几日前他就写了急信到开封沿途驿站,催促展昭与包大人一行人赶快来京。
如今眼看着最后一日都要过去了,这一行人却还没个人影,叶染真是恨不得自己飞去那官道上把人架回来。
终于,
约莫日落时分,限期的最后几个时辰,叶染左盼右盼终于在城门口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展昭与包拯一行人。
只不过原本轻车简行的包大人身边竟跟了四个大汉,而且个个是膀大腰圆,威武非常。
此时往包大人身边一站,跟四堵铜墙一般,围得是密不透风。
叶染一眼望去,突然颇为担心包大人的呼吸健康问题,并且暗暗期待起此等防晒级别能把包大人养白上两分(?)
谁知等四人逐一散去之后,中间的包大人那张黑脸是黑俊俊油亮亮,绝没有半点儿要褪色的意思。
叶染:终究是错付了。
叶染长叹了一口气。
包大人见状关心道:“叶义士何故叹气?可是为在下之事为难?我早就说了,如若难以施为不用费心,凡事顺其自然便好。”
叶染却笑了:“包大人哪里话,你的事就放心吧。保证不出半日便叫你官复原职,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去!”
他转头看向那四位大汉:“只是在下见这四位壮士颇为英武,有些新奇罢了。”
这边包拯便吩咐四人依次见了礼,并介绍道:“这是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四位护卫。他们四人原本待要落草为寇,在半道打劫。幸得展义士收服,一路跟随于我、护卫左右。”
叶染点点头,互相抱拳一礼,也算是打过了招呼。
之后叶染便急急将包大人与展昭几人带去了大相国寺。
了然禅师依照前言,如约牵线搭桥,令韩琦韩相公到寺中一见。
自此,
这北宋名相与朗朗青天两厢会面,便是径行直遂,万事亨通。
还没等包大人彻底反应过来,就是文曲魁星砸来,又是紫印官服加身——前尘旧冤一笔勾销,天家更是御赐官身,授龙图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赫然从七品小官升到了二品大员。(注2)
当天夜里,
等到包大人稀里糊涂地穿着绯袍朱裳,头戴三梁的进贤冠被推到了垂拱殿前面见天子的时候,他这才茫茫然反应过来,跪地高呼万岁。(注3)
而这位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公理正义的文曲魁星的故事,才算是彻底拉开了大幕。
只是,
如今万事顺遂,叶染也到了要辞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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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还是朱雀大门前,御街的起始处。
叶染背着打点好的行装,牵马与众人告别。
“此去山高水远,诸位保重。我们江湖再会!”
展昭面露迟疑,包大人也是颇为不舍。
“叶义士此般恩深义重,包某却是不知如何言谢才好了。”
如今这位新上任的开封府尹依旧一身素净衣裳,黑黢黢的脸上眉头却紧皱。
包老大人看着叶染,真是如同看自家人一般,是怎么都关切不够:“你怎得不再多留些时日?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办?路上盘缠可还够用?”
叶染不免失笑:“包大人不用担心,只是我那戏楼中有些许俗务要办罢了。”
此番他算好时日,月余正好回到鹤归阁行针,这倒不便与人解释了。
这时,
展昭兀地开口:“你那戏楼可是叫鹤归阁?具体是在杭州府什么地方?”
叶染:“不出意外的话,就在那西湖东南侧,靠近杭州府城的地界。你稍一打听,就能找到了。”
展昭点了点头,却也没说是否会去拜访,只一抱拳就往后退去,看样子与平日磊落的样子大相径庭。
叶染忍俊不禁,干脆撇过包大人、凑近展南侠的耳朵问:“展兄弟可还在恼我?”
展昭皱眉,半晌才抿了抿唇,直言道:“叶兄连半日都不肯等,愣是拉了才认识的江湖人就敢去那皇宫大内走一遭!展某不才,实在是佩服至极!”
见包大人似要望来,这正气凛然的南侠当即收了声,抱臂又后退了好几步,看样子不想再理他了。
叶染摸了摸鼻子,只得对别扭的展南侠又拱手作了一揖。
“是我错了,下次有这等惊险趣事,一定再不会忘了我们展南侠的!”
展昭:呵!(冷漠
叶染无奈转过头,却又对上了欲言又止的公孙策。
这两天在大相国寺暂住的时候,公孙大夫却是和包大人聊得颇为投契。
如今包大人做了开封府尹,听说公孙先生也会去府内做个师爷。
然而此时叶染一对上这青须飘飘的老大夫那双关忧的眼睛,就知道这公孙大夫怕还是惦记着他的心疾,
如今只见他双唇上下一碰,似要开口唠叨——,
叶染顿时头大如斗,忙一拱手、叫着“公孙先生且放心,在下一定保重——”便牵马一溜烟儿地往城门狂奔而去。
竟是头也不回地跑了!
公孙策:……
包拯:……
展昭:?!!
公孙策愕然张口,看着那烟尘四起的城门,只得摇头叹气。
站他旁边的包大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古怪,看着叶染的背影,半晌也是深深一叹。
反倒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展昭左右看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城门口,
叶染却已经跑出去好远,一路顺着人流混出了城去。
但还没待他松一口气,
就见那宽敞的灰土官道正中赫然立着一骑白马华服的美公子。
不是锦毛鼠白玉堂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