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溪菀没再说话,喝了一口茶水:“诸位慢用。”
陈寅闭住嘴,老老实实吃饭。
这番话像一个推手,又像块面纱,驱使着徐凝去探索。
“娘亲。”
堂溪菀瞥见一只白嫩的小手扯着衣角。
“娘亲,小葡萄想听剑仙姐姐的故事。”
堂溪菀晓得小姑娘一撒娇,必定有事。
说来算是老一辈的事,她那闺中好友这辈子过得不算如意,她不想提也不愿提。
徐凝再次乞求,直觉告诉她这些事一定有用。
堂溪菀皱起秀眉,端详眼前的孩子,倏然一惊,脑海里闪过什么,又想起方才陈清风的话。
女子转而一笑:“葡萄想从什么时候听起啊?”
小姑娘嘟嘟嘴,摸摸两鬓的小揪揪:“那便请母亲从头开始讲吧。”
“那一年,有一名女子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徐凝枕着堂溪菀的膝盖,往事像一首古老的童谣,徐凝昏昏欲睡,不知不觉间踏入梦乡。
小姑娘两旁腮帮子挤作一团,小脸红扑扑的,卷翘的黑睫细细密密。
堂溪菀将怀里的小姑娘放在床上,紧紧被角后才离开。
“以后这些事莫要再当着淼淼说。”
堂溪菀冷声警告。
陈清风饭后见淼淼向莫夫人询问当年事,才反应过来。
莫夫人离去,男子低眉掌嘴:“瞧我这嘴巴子。”
邺县黄沙漫天,堂溪胥被风推着前行,时而逆风走,总会盖上满脸黄沙。
花行的酒肆早就歇业了,谢桃花自那日后便一病不起,整日休于床榻。
“……就是这样了,一定要按时吃药……”
堂溪胥和徐凝过来时,老医者正叮嘱花行。
男子蹙眉点头,看着药方子,神色并不算好。
“你们两个来了。”花行脸色憔悴,艰难地扯了下嘴角,“桃花昨日还与我说,许久不见你们了,没想到今日你们就来了。”
院子的陈设还与一个月前一样,只是少了晾晒的药草,屋子充斥着浓厚的汤药味,混杂着安神香的味道。
“咳、咳”
女子看起来更羸弱了,那次见她还能走路,现下躺在床上直起腰都困难。
谢桃花隐隐约约听见少男少女们的说话声,脑子昏昏沉沉的,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
“小香香,来啦。”
眼皮沉重,谢桃花勉强睁开。
“桃花姐姐。”徐凝说着说着,泪水珠子“吧嗒、吧嗒”打在女子手背上。
女子抬手想擦掉小姑娘脸颊上的泪水,徐凝意识到,连忙自己擦。
谢桃花想摸摸徐凝,小姑娘便趴在被子上,毛绒脑袋朝女子怀里拱。
“香香过得开不开心啊。”
这声关心像极了现世时,母亲对徐凝说的话。
徐凝吸吸红透了的鼻子,闷声道:“开心啊,当然开心。阿胥哥哥一家待我很好。”
锦被上的女孩抬起头,女子低首,四目相对。
桃花姐姐长得很像一个人。
徐凝在脑海里快速搜索,是了,像她!
上一世系统告知任务失败,回放徐凝死后画面,其中一段在晋国密室,贺兰笙几近病态地看着满室画像女子。
桃花姐姐与画中女子有六七分像!
徐凝猛地抬起头,不管四周还有其他人,脱口而问:“桃花姐姐可认识贺兰笙?”
空气一瞬间凝固,病弱女子清醒过来,愣了许久失笑道:“不认识,香香怎么问起他来了。”
徐凝不笨,捕捉到谢桃花神色变化。
“没,就是随口问问。”
小姑娘又补充道:“前几日,我听爹爹他们说晋国皇子贺兰笙,什么的,想来就问问。”
徐凝也拿不准今时今月贺兰笙是如何情况,在不在晋国,有没有去大忻,又或者是在冽胤教。
花行和谢桃花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桃花姐姐要认真喝药,虽然很苦,但喝了药药才会好。”
“花行说姐姐做的桃花乳酪很好喝,香香想喝。”
小姑娘眼睛又红了。
“好,小馋鬼。”
女子想刮一刮小姑娘的鼻子,费尽全身力气堪堪摸到脸。
这边早晚昼夜温差大,才黄昏时分花行又加了床被子,铺在谢桃花身上。
“我都说了,我不冷。咳、咳。”
花行没言语,锁好门窗,端了碗熬好的汤药。
汤药黑乎乎的,老远徐凝就闻到苦味。
小姑娘拧起眉头,捏住鼻子起身让路。
药汤上缥缈着烟气,花行盛了一匙,轻轻吹拂,待烟气全部散去才呈到女子嘴边。
谢桃花别过头不想喝。
喝了这么久都没好,满身药罐子味,她自己都嫌弃。
她那个病,她这副身子,谢桃花心里有数,喝药不过自欺欺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