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说:“我觉得将剑佩在腰间,更风光些。”
如果这句话是月师兄说的,秋茗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
但是这句话是师尊说的。
秋茗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她喃喃:“原来是这样。”她试图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动作僵硬地拿着剑鞘给三思套上了。
严丝合缝。
然后听见月师兄的感叹:“师妹的剑这样看起来低调多了。”
低调?
秋茗低头,剑鞘光彩夺目,到底哪里看出低调了?
还没想明白,剑就被人拿了过去,秋茗刚要转头,忽然感觉到肩背一重。
“这样背着更方便,”师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递过来两根带子:“秋茗把这个在腰上系好,不用太紧。”
秋茗听话地照做了。
等她弄好,获得了在场的人一致好评。
师尊:“很好看。”
江师兄:“很合适。”
月师兄:“很低调。”
经过方才师尊那句“将剑佩在腰间更风光”后,秋茗对于师尊让她把剑背着的评价是“好看”已经没有任何惊异之色。
至于月师兄说的“低调”……算了。
秋茗将手抬起往后伸,这角度刚刚好能触到剑柄。
她笑了笑:“是很方便。”
*
夜色正好。
秋茗坐在窗前罚抄,月光洒落,纸上字迹清晰:
……剑修之本,其一在于控剑。
……
“秋茗,要入剑道,你最先要做到的,是让你的剑听你的话。”
抄着书,在这样安静的环境回忆起师尊这句话,秋茗却觉得心里有些浮躁。
今日师尊说她筑了剑基,本应是真正入了剑道的门。
可她连控剑都没做到,这就连剑修都算不上。
想到这里,秋茗将笔放下。
三思安静地倚在桌旁,它通体的黑被剑鞘掩盖,只余剑柄露出庄严的纹路,与剑鞘的光华相得益彰,既不会太惊眼,也不过分沉重。
师尊给她的这把剑鞘选得真好。
——重点不是这个。
秋茗长出一口气,虽然觉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些荒谬,但还是要做。
她开口:“三思——”
“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
江溪雪的房门被敲响,他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月年衣。
“怎么?”见着眼前这人踌躇的样子,江溪雪倒觉得新奇:“出什么事了?”
“江溪雪,”月年衣“嘶”了一声:“我睡不着。”
江溪雪:“……?”
他脸僵了一下:“哈?”
“我想了一晚上,”月年衣踱步:“你是不是得罪师妹那把剑了?”
“……”江溪雪感到无言:“你想了一晚上,就想出个跟师父问得一样的问题?”
“师父也问了?”月年衣右手拳头捶在左手手心:“我就说我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师妹看了那剑痕之后的动作我都盯着,怎么就突然往你那边打,后来师妹都收力了剑还不变,太奇怪了。
所以今天师父最后让你跟他走就问的这个?”
“嗯,”江溪雪微微颔首。
“那你怎么回答?”月年衣追问。
“我说,”江溪雪沉吟:“可能是因为我给师妹那把剑想名字时让它生气了。”
反正师父听完,又问他给剑想的是什么名字。待得到回答,似也无话可说。
没有再问,让他走了。
看来师父也觉得他想的名字不太讨剑灵的喜欢。
月年衣:“啊?”他将信将疑:“可是我们不是一起想的剑名吗?”
“为什么剑只打你,不打我?”
他感觉自己发现了关键所在:“我觉得还是有点问题,师妹那剑……”他转头:“你这是什么眼神?”
江溪雪盯着他:“是啊,我也奇怪,为什么剑只打我,不打你?”
他语气凉凉的,意味深长:“月年衣,你这段时间还是小心点。”
月年衣:“……”
恐吓,绝对是恐吓!
他这么与人为善,怎么可能像江溪雪一样被一把剑记恨上!
定了定神,月年衣没忘记困扰他的第二个问题:“还有,师妹那剑都到你面前了,你怎么不知道叫伞伞出来挡一下?”
“伞伞”是月年衣给江溪雪的本命法器起的小名。
江溪雪默了默:“没反应过来。”
*
“——还有,不能随便伤人。就算是要打架,我让你停就要停。”
“在千灵境里是你到了我面前,选择了我,那我现在就是你的主人。”秋茗的神情很认真:“可能你很厉害,觉得我很弱,看不起我。但是剑灵就是要听剑主的话,如果你不愿意听我的——”
秋茗话音一顿,这样一想就有些难过,可她很坚定:“如果你不想听我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放你离开。”
“我知道你会飞。你要飞走的话把剑鞘留下,”秋茗补充:“这个剑鞘这么漂亮,师尊肯定花了很多钱。今天才拿来,应该还可以退回去。”
说了好长一段话,秋茗口都干了,她看着三思,它很安静。
也不知对她说的话是什么想法。
“三思,”秋茗问:“你听到了吗?”
等了好一会儿,她看见剑柄倾斜了一下。
像在点头。
它没有飞走。
秋茗很高兴:“你不飞走,那你答应我了?”
剑柄又倾斜了一下。
【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