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疑惑并不是凭空产生。
当初给仙鹤附灵识的举动,来源于某个小姑娘的心血来潮,他们不过是跟着玩了。
结果过了几年却惊讶发现,寒烟山上这几只仙鹤或多或少地继承了附灵识者的性格特征,有的温顺听话些,有的就闹腾些爱乱飞乱窜。
想来他们的灵识影响了仙鹤的心智。
可如今看来,这个规律不适用于白白。
严豫瞧一眼仙鹤,又瞧一眼秋叙白。
无论怎么看,白白和小师叔的性子都是天差地别。
听见严豫的问题,秋叙白面色淡下来:“可能是,太惯着它了吧。”
他不愿停在这个话题,默了默,转言道:“豫哥,白白方才焦躁不安,应该是我影响了它,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严豫愣了愣。
他刚才到得很快,几乎是全程旁观了秋茗和小师叔那没有争吵但全是情绪的对话。
秋茗或许不理解她的师尊为何情绪不稳,他站在一旁听着,却是再清楚不过。
他还以为秋叙白不会想说这件事,所以他也就没有提。
“小师叔,”既然秋叙白主动提起,严豫也不再粉饰太平,直接将心中担忧道出:“你已突破元婴,心障跨不过去,忽视也不行么?”
“若沉浸情绪,长此以往,怕是心魔难除。”
秋叙白沉默。
突破元婴时,心魔显现,他未受心魔蛊惑,而是将其反杀,如此才连升两阶。
若他此时又滋生心魔,会很麻烦。元婴修士生出的心魔,与金丹时的全然不是一个概念。
严豫的话切中要害,秋叙白呼出一口气,看向他:“不会了。”
“今日是有些特殊,心境不太稳,如今已经调整过来。”
特殊?
严豫揣测:“小师叔,是因为秋茗么?”
秋叙白一愣,摇了摇头:“不全是。”
他想了想,认真解释:“就是,好几件事情、很多句话,碰巧凑在了一起,突然就想起了一些东西……豫哥,你明白吗?”
严豫静静地盯着他:“不是很明白。”
秋叙白:“……”
“譬如,”秋叙白在“好几件事情”里挑了一个道:“今日师父同我说,他想重开鹤归阁第四层。”
严豫怔愣片刻,因为面具,看不出他此刻情绪,只能看见他垂了眼:“那里一直也没关过,”秋茗前几年还常去呢。
他知道,秋叙白说的肯定不是普通的“开”,顿了顿,他出声问:“师叔祖要开第四层做什么?”
秋叙白缓声答:“师父说想试试教弟子们学符咒。”
“原来如此,”严豫点头,轻声道:“那是件好事。”
*
秋茗快步回到屋子,开始写今日的日录。
虽然想着要早点睡觉,但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一面纸写不下,还翻过一面。
简洁版如下:
青妍他们一早就来了,一起看师尊做木蜻蜓、学剑、升阶、师尊不高兴——这个划掉,玩游戏猜师尊做的木蜻蜓是哪只——猜错,跟师尊说话,猜测到了一些事情,需要验证……嗯,还有严师兄。
洋洋洒洒地写完了日录,秋茗打了个哈欠。
收拾了一下。
秋茗躺在床上,闭上眼。
心里有一个打算。
*
昭若说剩下的木蜻蜓很快就能做完,不过大家都没有想到,比浮灵木蜻蜓完工这件事更早的是,书阁第四层开了。
宗主宣布,以后隔一段日子就在那里开一堂符咒课。
第一次符咒课就在两天后。
秋茗和两位师兄这日自然是去给师祖捧场了。
到了才发现,观者云集,感觉至少聚了有半个寒烟宗的人。
“书阁第四层原来这么大!”月年衣十分吃惊:“上次来探险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江溪雪张望着,思索道:“应该是因为上次太暗了,不见天日。”
秋茗往后面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书架还在,她挪步过去。
月年衣和江溪雪也跟着她。
他们在书架边上的小桌子旁坐下,没有和其他弟子挤中间的大圆桌位置。
极度闲适。
秋茗眨了眨眼,迟疑着:“师兄,这里有点偏,你们也要坐这里么?”
她过来这边,是因为要来找东西,结果一个没注意,怎么师兄们也跟过来了?
江溪雪动作顿住:“我对符咒没什么兴趣,”他凝眉望向旁边的月年衣:“你不是要跟师祖学符咒吗?怎么不过去那边。”
月年衣抬眉:“我去那边要是学不好多丢人?坐这儿刚好。进可学符退可打牌。”
……行吧。
秋茗无话可说。
“哎?”孟若纱几人到了,顾盼一会儿,找到秋茗,兴冲冲跑过来:“秋茗,月师兄,江师兄,你们都在这!”
秋茗笑着同他们打了招呼。
几人都在这里坐下。
两张小桌子一下子就显得有些拥挤。
“这里的视野居然很不错,”木青妍坐在座位上惊喜道。
“是哎,”姜昭若往前面看:“在这里能看清宗主的脸,可以跟着学了!”
时间差不多到了,秋眠阑清了清嗓。
“安静安静,”月年衣“嘘”了一声。
秋茗从储物袋拿出记札记的纸张,开始认真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