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你不是那样的人。”任若星道,“你不愿意告诉我具体原因也没关系,我只想知道原因与我无关,对吧?”
“对。”这回阳野直接给出答案,“放心吧,是我自己不想喝那个东西。”
任若星心下稍安:“好。”
她不希望阳野因为她有任何牺牲,她不想背负影响他一生的罪责。
一时无话,两人各自在内心盘算着一些事情,气氛有些古怪。
没等任若星想好要不要再说点什么,石头和青竹已经在门外喊他们吃饭了。
饭后再次独处的时候,任若星终于下定决心:“阳野。”
“嗯?”
“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从相识到现在,阳野很少会对她说“不”。
有时连她自己都觉得她的言行举止很可疑,可是偏偏随着她的可疑之处越来越多,阳野反而问得越来越少……最近几乎是不问缘由的支持,这让任若星略感惶恐。
阳野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垂眸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来这里之后做了很多事,尤其是最近。”任若星解释道,“但我没打算停下来。可能以后祭司会讨厌我,兽王也是……”
“我不会讨厌你。”阳野打断她的话,双手捧着她的脸与她对视,“永远不会。”
他平时常常挂在脸上的轻松笑意被郑重的表情取代,明亮的双眼仿佛在诉说真挚心意,其中倾泻出的情感让任若星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不想背负任何情感上的期待。
“为什么?”任若星追问道。
她很难相信所谓“永远”这样的承诺,想要找到更现实客观的理由支撑。
又或者,她只是想知道阳野凭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阳野无奈笑道:“这也要问为什么?”
他低头与她额头相抵,力道有些重,也许是在表达不满。
任若星垂眸,其实她能想到一些合理的答案。比如阳野讨厌害死他母亲的祭司,讨厌对他不管不问的父王……只有她这个纯粹的外来者与他灰暗的童年毫无关系,所以他们之间暂时没有利益冲突。
“我喜欢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任若星一瞬间寒毛直竖,说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什么……内心的鼓噪盖过满世界的杂音。
下一刻,她的脸颊漫上潮红,抬手抵住阳野的肩膀像是要将他推开,却又什么也没做。
她诧异地抬眼,可惜距离太近反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接近三个月的朝夕相处中,她能察觉到阳野对他的感情,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不,不对。”
阳野轻笑两声,自己否定了刚刚给出的答案。
“我觉得……我是爱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任若星脑袋有点发懵,耳边不知是谁的心跳声一直在吵。
她的大脑仍试图理智分析:这应该算是表白?也许他此刻是真情实感的,可谁知道以后会怎样?不对,我是不是应该给点什么回应?
短暂的沉默足够让阳野看出端倪,他把任若星的手按在他的左胸:“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还是要说,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掌心传来的振动与她耳边的心跳声重合,任若星仿佛短暂地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勉强说出:“谢谢你。”
好在一开口,她又重新取得了喉部肌肉的掌控权,后面的话语变得顺畅起来:“但我无法给出同样的保证,这对你来说可能不公平,对不起。”
她感受到阳野握着她手的力道变重了,但他很快控制住,甚至语气轻松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用说对不起,你对我已经很好了,我很满足。”
他越是这样,任若星越是容易心生愧疚。可她的理智不允许她依赖没有定数的情爱,她害怕自己会变得脆弱。
或许这种感情已经影响到她了,不然她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呢?
话说回来,她抗拒爱情最初的原因是认为谈恋爱很消耗时间和精力,会耽误学习和工作之类的正事。
后来见过太多悲剧后,她不再相信理想的爱情会真实存在。毕竟在现实中寻找爱情仿佛扫雷,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被炸得人财两空、尸骨无存。
所以大家都说,智者不入爱河。
任若星理智上知道自己能力普通,但她常喜欢以智者自居,因此视爱情为毫无根据的妄想、诱人自焚的毒药。
此刻有人把这瓶毒药摆在了她面前,她却没有立刻转身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