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楼月见状开口呵斥,“在本宫面前,也敢动手!”
那三个太监闻言连忙松手——本宫?这一身普通骑装的明艳姑娘,是哪个主子?
秉烛对这三人呵斥道:“西楼公主在此,不许放肆!”
西楼公主!
三个太监才反应过来,吴覆还真在人群中把公主找到了。
三人忙不迭认罪,“奴才不识公主,冲撞了盛驾!”又七嘴八舌地开始解释,说吴覆意图逃跑、冲撞公主云云。
楼月听罢,目光移到吴覆身上。因方才那太监的举动,他那身因浆洗多次而显得发旧的黑衣前襟颇是凌乱。
她不由得想——所以吴覆刚才好不容易脱离了看管太监们的视线,其实是可以趁乱逃跑的。但他却将这个难得的机会用在了寻找我之上。
她心中微微一动。
念头转过,楼月对三个太监道:“方才本宫与侍女失散,有赖吴覆相助。你们既是跟着他的,想必也出了力,本宫重重有赏。”
三个太监一听,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什么事都没做,反而平白在公主那里讨了赏、露了脸。
倒是蹭上吴覆这小子的福了。一时心里对吴覆的态度都和缓了许多。
次日一早,会猎开始。
北戎的王驾在高车上而来,护卫在王驾周围的,是几个骑着高骏大马的王子。王驾之后,是无数骑在马上的北戎勇士。万马奔腾,尘烟滚滚,这场面竟不似是为了交好,而是为了示威。
楼国并无这样声势浩浩的骑兵,以致上至国君、下至臣子,见到这场面,竟都面上露出畏惧之色。
于是,当北戎的王驾到达之后,楼国国君竟主动离开坐席,走下高台,趋步迎向北戎王驾,以臣礼事之。跟在楼国国君之后的文臣武将们,或自愿、或被迫地,随着国君的动作恭迎北戎王驾。
那几个北戎王子轻蔑地瞥了楼国国君一眼,显然对他卑躬屈膝的姿态很瞧不起。他们又抬起眼,扫向跟在楼国国君背后的皇亲国戚、文臣武将。
中原汉人,尽皆奴颜媚骨者。所有人都从他们轻蔑的目光中读出了这句话。
楼月面皮紧绷。
至今她都想不通,昔年楼国国君纵然想要造反称帝,但再怎么那也只是中原内乱,为何要引蛮夷入境?如今北戎在楼国岁贡与割地的赔偿之下,越养越肥、越养越壮。系统的剧情中,数年后北戎出入中原如入无人之境、驱汉人如驱牛马,根源就在这昏聩懦弱的楼国国君上。
她瞥了国君一眼,冷哼一声。
高车之上,北戎的大王缓缓露面,一露面,楼月便微微皱眉——他太老了。可以看出他曾经身材魁梧,但如今壮硕的肌肉不在,只剩臃肿痴肥。如今虽已入秋,但不是太冷,可北戎的大王那臃肿的身躯上,已套着厚重的皮毛。
被几个王子扶着,他吃力地走下高车,花白的胡须与头发,分明已昭示着他寿数无多。
楼国国君奉着北戎大王坐在上首,自己以客礼陪之。露天席地的坐席分主次,北戎之人坐西,乃尊位,楼国众人坐东,乃下位。
以臣事之,体现在方方面面。
四位随驾而来的公主坐在后侧,甫一落座,北玉公主和南楼公主便埋怨着低声道:“北戎大王又老又丑,父王怎么想的,竟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二人今日的打扮都素淡许多,纷纷缩起身子、低下漂亮的面庞,生怕被北戎那边的人注意到。
留在楼国,哪怕下嫁普通臣子之家,也比嫁去北戎那种地方好一万倍。
云心公主安慰道:“两位姐姐莫担心了,我这几天一直缠着父王,让他打消联姻的念头。父王一定会听我的!”
楼月闻言,瞥了云心一眼,云心见状便也对她点头:“西楼姐姐也不要担心。我会努力劝说父王的。”
楼月收回自己的目光,心道:天真的女主哟,你父王为什么想要联姻,你不清楚吗?
世道纷乱,诸国林立,强者吞并弱者,弱者拼命自保。而楼国,国君昏聩无能,国力日渐衰微,就像一块大肥肉,周边哪个国家不想撕咬一口?
这几年来,楼月与周边国家起战事,均以战败告终,连丢数城,不得不割地求和。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楼国国君正指望着嫁女去北戎,好让北戎帮自己打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