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原州城、甚至是男女主的生死,都身系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了?
她何德何能?她不过一路人配角而已。
原来系统的第三个任务,【保护原州城,使原州城不落入反派之手】,这么简单就能完成吗?只要她写一句诗就行?
楼月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的脑子像一团浆糊一样,想不明白这一切是什么意思。
吴覆竟愿意主动退兵?一座城池,和一个人,孰重孰轻,根本不需要分辨。
可是,可是……吴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这样的选择,匪夷所思,不可思议。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楼月想不明白,她怔怔地靠在窗边,半晌沉默不语。
而楼月沉默的时候,云心就那样带着歉意地看着她。
这是她的姐姐。曾经总是欺负她,后来在性情变好之后,又与她很是亲厚、令她极为依赖的姐姐。父王有许多公主,她有许多姐妹,但云心不知为何,就是最喜欢西楼姐姐。
四年前,父王与母后先后病逝,楼国王位交接很是混乱,诸皇子之间倾轧、诸公主也忙着站队,朝堂混乱无比。那时,云心就想,要是西楼姐姐还在就好了。
而后楼国覆灭,国破家亡,她与皇亲国戚皆被囚禁,不得自由。那时,云心就想,要是西楼姐姐还在就好了。
这七年间,云心经历过许多世事的磨砺,每次遇到困难时,她都会想,要是西楼姐姐还在就好了。
现在,西楼姐姐真的还在。而且,她跳过了七年的时光,与从前一样热忱而善良。
但云心已经变了。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少女了。
她有自己的责任,有自己要背负的重担。
她要将西楼姐姐献出,交给吴覆,令他退兵,保住原州城。
云心进入了屋中,取开灯笼的灯罩,将屋中的烛火点燃。然后拿过笔墨纸砚,铺在桌上。
她对犹自站在窗边、满脸怔忪的楼月道:“姐姐,请动笔吧。”
……
黎明即将到来。
原州城笼罩在黎明前最黑的夜色中。
与原州城相对的,驻扎在野原渡旁的吴军大营中,王帐中灯火彻夜未熄。
谢军信使在夜色中疾驰赶来,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吴军大营,将一张纸交到了吴王案前。
吴覆彻夜未眠,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过信使那张薄薄的纸,然后,想要将纸摊在漆黑的案桌上,不知为何,手却抖的厉害,几次未能打开那张纸。
那张纸终于被摊开,烛火晃动中,映照出一句诗句。
故岁今宵尽,新春明旦来。
吴覆的手,骤然捏紧,力道之大,竟在咯吱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肌肉在震颤。
是这句诗。
也是这个字迹。
她的字迹,是很独特的。她曾教吴覆读书习字,对她的字迹,吴覆再熟悉不过。
她的字迹与西楼公主原本的字迹有五分相似,显然是她为了不露出破绽,刻意练习过。但却留有另外五分她自己的痕迹。两相交织,成了她独有的字迹。
对她的字迹,吴覆日日夜夜,不知描摹过多少次、不知回想过多少次,绝对不会认错。
他死死盯着那张薄薄的纸上的字迹,伸手去触碰、去抚摸。
她真的回来了。
云心没有骗他。
信使见吴王迟迟不语,不由得心中焦急——吴王到底还会不会攻城呢?以及,云心公主到底与吴王做了什么交易,怎么不过让他往来传几张纸,吴王就会退兵?
信使要按捺不住,想要出言询问,可是吴王之威名,又让信使不敢开口。
终于,信使听到吴王开口了,“回去告诉云心。”
“我答应她的条件。”
次日。
天色微亮之时,云心站在原州城的城墙上眺望。
滔滔江水东流去,而驻扎在江边野原渡的吴军大营,竟忽然整齐地集结,然后向后退去。
“吴军在退兵!”
守城将军看着吴军的举动,惊讶不已。
吴军怎么会退兵?难道是疑兵之计?引诱他们出城追杀,然后吴军再趁势杀个回马枪,直接攻入城内?
面对守城将军的疑问,云心缓缓摇了摇头,“吴军拔营退兵,将于三日内撤出百里之外。”
这是她与吴覆交换的条件——三日内,吴军撤出百里之外。三日后,她将西楼姐姐拱手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