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伙计所言,来找她的女子都是花街女子,她和花街的联系只有倚琴主仆,此事当然跟这两脱不开关系。
“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不可能就为了让我给她画幅画吧?”李宴景自语道。
算了算了,多想无益,后天就知道了。李宴景抻了个懒腰,心说光天化日,又是天子脚下,她们一群姑娘家,总不会把自己活剐了吧?
来大丰忙忙叨叨这么长时间,眼看着日子总算是安定下来了。李宴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股疲惫油然而生,不管明天如何,今晚,今晚让她睡个好觉吧。
薄薄的一扇木门将世界隔成了两个,外头自顾自热闹着,里头自顾自睡着。
渐渐的外头的热闹声音小了,更多关上的木门隔出了更多世界。外头世界小了、安静了,李宴景睡得更沉了。
但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她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次日清晨,果然是个艳阳天。但叫醒李宴景的不是灿烂的阳光,而是刺耳的尖叫——
“啊,死人了!”
李宴景猛地睁开眼睛,跳下床,穿上鞋就往外跑,等她在回过神时,她已经气喘吁吁地站在尸体面前了。她呆呆的看着那具可怕的女尸:肚子被剖开、五脏被掏空,被火烧融了的面孔和白皙细嫩的手臂让人看了几乎忍不住呕出来。
“烧面鬼!烧面鬼又出来了!”恐慌的情绪在百姓中蔓延,大家四散逃跑,有人撞到了李宴景,李宴景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可她的眼睛还是无法从那具尸体上挪开,她渐渐开始觉得反胃。
“兵马司办案!闲者勿扰!”官差地声音都无法让李宴景回神。
“你是谁?为何停留在案发现场!?”带着鞘的刀指向李宴景,坚硬的触感终于让她回过神来,她艰涩地扯了扯嘴角,道:“大人见谅,小、小人只是被吓傻了,一时间,动弹不得。”
差人还待再问,一名妇人突然从惊慌失措的人群中冲了出来,朝着尸体扑了过去:“雪儿!我可怜的雪儿啊!”
“你又是谁!?兵马司办案,还不速速让开!”另一差人正想将这无知妇人拉开,却叫方明大步上前、一把给拽住了。
“大人?”
方明轻声说:“等等。”
“雪儿,我的雪儿……”妇人将那烧焦女尸的头抱在怀里,颤抖的手轻轻拂过她女尸面颊,喃喃道,“乖女儿娘带你回家、带你回家好不好?”
方明见她似乎真的想抱走尸体,便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差人上前对那妇人道:“兵马司办案,还请外人回避。”说罢,便想扶她起来。
可妇人却挥开了差人的手,猛地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开口的差人:“外人!?雪儿是我女儿!谁敢说我是外人!?”
差人愣了愣,随后似有些恼羞成怒,道:“大胆刁民,竟敢阻挠官差办案,我现在就……”他话没说完,妇人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差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
却不想妇人居然是冲着李宴景去的,只见她边张牙舞爪地冲向李宴景,边说:“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雪儿怎么会死!?”
一听这话,方明眸色一深,差人们虽然摸不着头脑却下意识欣喜:若此人就是烧面鬼,抓回去不说升官,起码能得一笔厚赏吧?
而李宴景此时已经彻底清醒了,她双手狠狠攒住妇人的手腕,冷笑道:“这位婶子,我帮你是一时善心。怎么,你反倒要利用我这份善心来害我么?”随后扭头对方明道,“大人,人不是我杀的。我……啊!”
原来是妇人利用李宴景说话的功夫,从她手里挣了出来,指甲狠狠在李宴景脸上挠了一道,紧接着又想扑上去撕咬李宴景的手腕。
方明见这妇人闹得不成样子,皱皱眉:“把人拉开,尸体送去验尸房,这两位,都带回去!”
“谁敢带走我的雪儿!”/“不是,人不是我杀的!”两道迥异的声音同时响起。
李宴景瞪了一眼妇人,什么狗屁好心有好报,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做烂好人了!
而妇人则重新扑到那具骇人的尸体上:“不!我不走!我要陪着雪儿,谁都别想带走我女儿!”差人都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不肯动。
方明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上前,才硬是把人给拉了起来。
李宴景深知若是真走进兵马司,那很多事儿就真说不清楚了!当下顾不得其他,大喊道:“大人我冤枉!我只是帮那妇人画了副画好让她找她闺女!人真不是我杀的!这位婶子,我帮了你你却要害死我么!?”
“帮我!?你帮我什么了?若你能早点给我画像,我早点找到我雪儿,她怎么会死!都是你!你是杀人凶手!”
李宴景目瞪口呆,随后期待地看着方木——你都听到这疯婆子是怎么说的了吧?杀人真的和我无关!
方明对李宴景笑了笑,随后挥了挥手:“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