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真是个好有责任感的小修士。
于是两个人打开了养济院的打工之旅。
刚开始,两人被安排到的任务还比较轻松。
因为快入秋了,谢辞负责搬运木柴,准备晚上的取暖之用;而祝铃潋则被安排去帮助几位行动不便的老人打扫房间,整理床铺。她本来还担心魔会偷懒使用魔气,偷趴在窗户边,看到谢辞老老实实地挽起袖口,甚至用布条绑紧了衣袖,以免妨碍动作。
他选了几根较为粗大的木头,轻松一提,便扛在了肩上。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径,大步稳稳走向厨房,此举倒是引发了其他几个搬柴火汉子的侧目:“这少年力气可真不小。”
“是练家子吧?”
过了一会,两人被安排到陪老年人聊天。这对祝铃潋来说问题不大,但是魔的眉头一下午就没放下来过。
大概是因为长相出众,又力大出名,他被老人们来来回回问道:
“小伙子,你娶媳妇了没有?”
“你有喜欢的人没有?”
“你生娃了吗?”
谢辞扶额:我连媳妇都没有,我生什么娃?
祝铃潋在旁边笑得肆无忌惮,幸灾乐祸。直到谢辞弯下身子,轻声细语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这些老奶奶突然都转头向她,七嘴八舌地问道:
“小姑娘,你有喜欢的人了没有?”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跟你说,找力气大的准没错。”
“你可别小瞧奶奶我,我从前是做媒的,看过好多好多的男人。听我的,眼睛要放亮,多看看周围。哎,千里姻缘一线牵。”
这回轮到祝铃潋焦头烂额地耐心应付,终于撑到晚上离开。她眼冒金花,还不忘热情地跟老人们挥手告别。
刚出了养济院,走在夜间的城镇中,灯笼高挂,灯光映照在青石板路上,形成一条条流动的光影。
路边,小摊上,商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有人在表演喷火,引来掌声喝彩声不断。
祝铃潋走着,揉了揉太阳穴,哀怨地问道:“你对她们说了什么?”
魔与她并肩而行:“你猜。”
“不想猜。”
两人走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
谢辞随手拿起一只面具,一边放在祝铃潋的脸上比划比划,一边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跟她们说,我很喜欢祝姑娘。让她们帮忙牵红线。”
热闹的夜晚会给人错觉。
耳边,魔的嗓音没有之前的冷漠寒峭,反而多了些清润鲜亮,仿若暗香疏影里,清泉石上流。
在卖面具的摊主眼中,所见是一个正当好年纪的少年少女在亲昵耳语。可惜这公子手中面具放得有些歪,将姑娘的眼睛都覆住了。
不过也许他是故意放歪的。摊主暗笑,这公子的脸现在可是红得很啊。
看来是不想被姑娘发现呀。
下一刻,谢辞漫不经意道:“你戴这个面具,真是好丑。”
被遮住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的祝铃潋伸手打他:“……是你戴歪了好吗?”
心中却想,幸好谢辞拿了个面具在她脸上比划,遮住了她莫名红温的脸庞。
她将面具买了,又在其他小摊买了几大袋水果蜜饯。
“你买这么多做什么?”谢辞问道。
“明天带给养济院的那些伯伯婆婆。”祝铃潋爽快地付钱,“养济院只给她们提供基础的三餐,没有零食,那怎么行呢。”
“哪来的钱?”
“今天咱俩干活,养济院现结的啊。”
谢辞叹了口气,认命地拎着重重的水果袋子。
这可真是哪里赚钱哪里花,一分也别想带回家。
周边彩灯绚丽,欢声笑语萦绕。
一个小孩子玩风车玩得太,一头撞到谢辞的腿上。
谢辞伸手,将他扶起。
再直起身子时,眼前却已经换了一副场景。
一样的癯仙城,一样的彩灯,一样的喷火表演。只不过他穿的是一身白衣织金,手持着辞仙剑,高高的马尾摇来摇去。
走在他身侧的孟朔叹了口气:“最近都没有妖魔,好无聊。”
柳昭燃白了他一眼:“没妖不好吗?天下太平、人间烟火。”
“可是无聊啊。除妖登正道,早日做神仙。”孟朔用手肘碰了一下谢昱衡,“阿衡,你说是不是?”
“你忘了我这把剑叫什么了?”谢昱衡扬扬眉,并不赞同,“纵有神仙辞做,不如——”
他看向走在前面的唐允持,正小心翼翼地为师秋瞳整理珠花,便打趣道:“不如和喜欢的姑娘,在这街上走一走。”
孟朔:“切,你有喜欢的姑娘吗你?”
柳昭燃凑热闹不嫌事大,接话道:“阿衡如果有喜欢的姑娘,会怎么表白?”
谢昱衡摸了摸下巴:“当然是为她绽放满城的烟火。站在烟火下,大声地告诉她。”
“哇。好盛大、好恢弘、好浪漫。”柳昭燃露出星星眼。
孟朔默默记在心里,盛大、恢弘、浪漫,阿燃喜欢这样的。记下了,记下了。
……
“喂,你在发什么呆?”
旧日夜晚场景被清脆的女声打断,人流交织、人声嘈杂,时光好似一瞬流过。
小修士走在前面,朝他挥挥手,笑道:“快走啦。”
谢辞眼帘微垂,拿起面具戴在脸上,静静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