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抬手。
他手指上戴着十枚戒指。每一枚戒指上都镶嵌着不同的宝石,红的如血,绿的如翠,蓝的如海,光彩夺目,差点要闪瞎祝铃潋的眼睛。
她捂着眼睛,小鸡啄米似点头:“有哇有哇。”
“玲珑塔共分为九层。一层两层的交易场所,所有人都能进。三层四层是阁主待客之地,入口处的看守最多,闯进去最困难。五层之上存放古书经籍、法器宝物,只有机关,无人看守。”魔手指蘸了蘸水,在桌上边画边说。
祝铃潋:“意思是,要想找到可能记载有解契方法的书籍,我们得先进四层。那我们怎么去?”
谢辞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让阁主请我们去。”
“请?你认识他,你跟他很熟吗?”
“以前很熟。现在已经过了五十年,想来阁主也换了人。不过,玲珑阁的规矩是不会变的。等会开始后,第一件拍卖品,不管是什么,我们都要高价得之。”
“拍得第一件品,称为开彩头。开彩头的客人会请至四层,请喝阁主的名茶。”
祝铃潋听明白:“照这么说,想抢彩头的人应该很多咯。可我们囊中羞涩诶。”
“所以我们要穿得有钱,让别人觉得我们付得起。放宽心,开彩头的钱不必当场付。”
“那不会有很多人乱开价吗,跟咱们一样。”
魔摇摇头:“你以为,什么人都敢得罪玲珑阁吗?”
“哦。”祝铃潋反应过来,“不对啊。既然要装的有钱,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穿得这么随便。”
谢辞瞥了她一眼:“你是我的随从。不用穿得太贵。”
……随从。随你个大头葱!
算了,马上就要解开血契了,不跟魔小气计较。祝铃潋决定低头吃果切。
贵宾包厢里的果切真挺好吃的。
她秉持着“不吃白不吃”、“又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基本原则,正吃着,从隔壁包厢里传来一阵斗志昂扬的激烈讨论声。她立即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总结道:
“他们好像在说什么……辞仙剑?”
话音刚落,谢辞沉寂的眸,静如深海,罕见地泛起一丝波澜。
祝铃潋没有注意到,她依然津津有味地听着,并且复述道:
“通天之剑,天地无敌,威力巨大?”
“前不久,玲珑阁从北海偶得此剑。当时,剑光大作,通天彻地,整个海狂风呼啸、海浪滔天。”
“玲珑会要在今夜展出此剑?!”
她越听越兴奋,头一次赶上修真界这么大事!
直到被魔打断:“过来。”
她以为暴发户也想吃果切了,耳朵听着隔壁传来的瓜,手上心不在焉地给谢辞塞了一颗葡萄。“他们这会在说,谁能得到,必定会在修真界名声大作、威震四方。”
“哦吼,各大宗门都派了最厉害的弟子前来。”
葡萄没喂上,谢辞的手抚上她的唇边,将汁水抹去,无可奈何道:“我能听见。”
他的手真冰。
愣了一会,祝铃潋才蓦然捕捉到空气中突如其来的低沉,迟疑着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这把剑?”
魔,好像不想让她继续复述下去?
谢辞身子微微前倾,耐心地摩挲着她的唇瓣。
“它是我的一位老朋友。”
“老朋友?”
“……一位老朋友的剑。”
原来今夜来了这么多修士,都是为了辞仙剑。
剑。
那样有灵性的剑,本就该大放异彩,名满天下,不该随着他消失于世。
谁有缘分谁就拿去吧。
老朋友谢昱衡,早就死了。
……
祝铃潋却好奇地眨眨眼,示意他说下去。
谢辞只自顾自地摸了摸她的下巴,平静地想,这果切的香气实在太甜腻了些。
想着想着,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口:“小修士,我饿了。”
“刚才不是给你喂葡萄了么?”祝铃潋说完的一瞬视线交错,这才发觉不对。魔的眼神直接看着她,没有一点回避。
他说的饿,明显意有所指。这是要吸她的血啊!
“今天不是十五。”她果断道!
“不是吗?”
“不是!”
“好可惜。怎么会不是呢?”谢辞想了想,继续心平气和道,“那可以假装是吗?”
她闻着他的鼻息,不像他的嗓音清浅疏离,此刻他的气息微微加重,在她的脖颈边萦绕,像是企图诱惑她的魔鬼。
祝铃潋咽了口口水:“不可以。”
谢辞向后一靠,无辜又破碎:“祝姑娘好狠心。”
孟朔不是说过,偶尔向女孩子撒娇很管用的吗。
只是,
孟朔,没有了。
辞仙剑,没有了。
马上就要解开血契,小修士也没有了吧。
包厢清静。
而一楼纷纷攘攘,吵吵闹闹。人流摩肩擦踵,孟朔差点被一对男女道侣挤倒,气得他吹胡子瞪眼:“这有个老年人没看到吗没看到吗?”
他不过是个不起眼的老修士,那对男女道侣头也不回地嬉笑着走远了。
“谈情说爱去包厢里好不好?”孟朔气炸了,“包厢里隐蔽,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男女,想干嘛干嘛。”
他忿忿不平中,楚玉眼尖,寻到三个空座:“师尊,师弟,这有座,快来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