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疑惑,但困意上头就没有深究,等次日醒来,裴梦回正睡在他身边,还把他搂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可是裴梦回一连三天都这样,以前他没有发现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次呢。
这种行为怎么看都很蹊跷,有什么事需要瞒着他半夜出去做?
一看就见不得人。
阮霜白左右睡不着,决定去抓他个现行。
走出卧房门,船舱内有些黑暗,阮霜白拿出玻璃石当做灯笼照亮,缓缓沿着长廊寻人。
走了一圈,唯有药房灯火明亮。
大半夜的在炼药?
阮霜白踮起脚尖,贴近门缝朝里面看,只一眼,便愣在原地。
皎洁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案沿,裴梦回坐在案前,手里捧着从拍卖会里高价得来的息壤琼花,雪白色的花朵绽放于掌心,边缘染上淡紫色的光晕。
光晕旁边漂浮着深紫色的一道灵火,灵火形态可以肆意变幻,大部分时候都是保持类似人形的形态,就像一个缩小版的裴梦回。
灵火在烫那朵花。
最近阮霜白的记忆复苏不少,至少不再像之前一样像个傻子,所以他认出了这团灵火——裴梦回的元魂。
修士元魂锢于肉身,除非肉身消亡,否则元魂一般不会离体,因为一旦元魂受损,修士不死也得半残。
元魂受伤可比内丹受损严重得多。
而裴梦回居然在用自己的元魂蕴养那朵息壤琼花。
阮霜白真的生气了。
他记得裴梦回说过那朵息壤琼花要送人,多重要的人才值得裴梦回用元魂养花?这就相当于用命养花啊!
元魂离体凶险无比,蕴养花朵途中出事怎么办?而且就算不出事,损耗元魂也会有伤修为,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送花,元魂蕴养,半夜不睡觉。
一股陌生的情绪迅速在体内蔓延,阮霜白气得心肝俱颤,他一脚踹开了门,握紧拳头站在门口,眼瞳一瞬不瞬盯着裴梦回。
裴梦回立马将元魂收归体内,望向满脸戾气的阮霜白,语调故作轻松:“失眠了?”
阮霜白大步迈到裴梦回身前,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瞪着瞪着突然心里酸涩泛滥,委屈极了。
湿红的眼尾如同染了一抹朱砂。
“这是怎么了?”裴梦回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把人拽到自己腿上坐下,“眼睛这么红,做噩梦?”
“裴梦回你少跟我装傻!”阮霜白挣扎着要从这个骗兔子的男人怀里出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其他旧情人!”
“?”裴梦回表情凝固了一瞬。
这又是唱哪出?
假孕期小兔子还会无中生有给人编织罪名?
阮霜白见他愣着不说话,心火更旺。
气到头脑发晕,眼眶湿润,一颗晶莹泪滴吧嗒掉了下来,砸在裴梦回的衣襟,湿了一片布料。
“别哭。”
裴梦回轻摸他的后背安抚,耐心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阮霜白啜泣着,使劲推了他一把:“别想骗我,我之前就听说你采花贼的名号,以前你肯定有过很多情人!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
“没有情人,只有一只爱哭鼻子的小兔子。”裴梦回低头亲了亲他眼尾。
这种鬼话才哄不好现在的阮霜白,他咬着唇不说话,银色发丝遮住半边眼睛,嘴巴高高噘起,弯弯的弧线如同月牙边缘。
生气模样也美得惊人。
看得人心软不已。
裴梦回继续解释:“我十八岁的时候想要一株砗磲花,可药师不卖给我,他说自己种完的药只能用来救人,不能用来害人,所以不卖给毒修。”
“我就趁着黑夜潜入他的药圃,摘了一朵砗磲花,并且留下了相应的灵石。可是药师发现后仍旧破口大骂,非说我是偷花贼,一传十,十传百,莫名就传成了我是采花贼。”
“自此以后,有认得我的女修见到我都退避三舍,生怕我对她们下手。”
阮霜白更加火冒三丈:“什么狗屁药师,又不是没给他灵石!”
“凭什么不卖药给你,有生意不做简直有病!”
裴梦回被阮霜白的小脾气可爱到,没忍住冲着小美人嘴巴偷了个香,笑吟吟说:“怎么越哄越生气了?”
阮霜白继续气恼:“差点被你糊弄过去,就算采花贼的事儿有误,可是这朵息壤琼花你如何解释?”
“我的记忆零星恢复一些,所以认得出你在用元魂养花,你到底要把这朵破花送谁,谁值得你用元魂养花,是不是心里有念念不忘的旧情人!”
“你还故意趁我睡着才来,是不是心虚!”
原来是为这朵花生的气,裴梦回搂紧怀里的小兔妖,心里五味杂陈,欲伸手揉揉他的耳朵,被阮霜白偏头避开。
然后被琥珀色的眸子狠狠瞪了一眼,仿佛在说:不解释清楚不许碰我。
小兔子气得不轻。
裴梦回捏住他的手腕轻揉,嗓音低沉:“倘若我说是送给你的,还气不气?”
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
阮霜白一愣,半信半疑:“我要它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