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城坐在床上没动,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执念并不知道自己是执念,他将他分出去时,担心他有一天会背叛秦小小,特意封住了他的认知,一旦他开始生出自我意识,便会五内俱焚,将他那些违背他初衷的不合适宜的念头全部焚毁干净,残忍但有效,这是他给秦小小最后的保障。
但是秦小小是冰灵根,冰灵气正好可以克制这股火,她现在又不能自如地控制灵气,灵气注入执念体内压制了火苗,执念很快平静了下来。
官城眼波微动,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放任秦小小去治愈他。
算了,一切看他的造化吧。
他微微闭上眼,不想看她安抚别的男人,即便那是另一个他,他也觉得刺眼,干脆眼不见为净。可是越闭着眼,刚才的那一幕就越清晰,他甚至只凭耳朵就能推断出他们两个在干嘛,一想到她的手还贴在执念的脸上,他的心里也腾地就燃起一簇火苗,越烧越旺。
他猝然睁眼,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握住秦小小的手腕将她带离。
“他已经没事了。”他说着拉她到水盆边,浸湿帕子狠狠擦着她的掌心,又觉得只擦掌心还不够,连手背和指缝都没放过,望着一双纤纤玉手被他折磨地泛了红,心里又生出愧疚之感,觉得弄疼了她。
“疼吗?”他轻柔地吹了吹。
秦小小啼笑皆非地瞧着他,逗弄道:“他的醋你也吃?”
官城垂眸看她,她双目含笑,调皮地挑起一边的眉毛,娇俏明媚,和当年诱惑自己亲她时的神情一模一样,顿时心神微荡。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低警告:“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他的身体是透明的,呼出的气息却是热的,烫得秦小小轻微一颤,抬眼望过去,他的眼睛如两汪深潭,深邃得能将人吸进去。
执念觉得好多了,正打算起来,又被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亲热举动狠狠刺伤了,心又开始疼了起来,却不是□□的疼痛,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酸疼。刚坐起来的他又倒了下去,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断断续续哼唧起来,想要将秦小小引来,却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竟一起往楼上去了。
他躺了一会儿,终于认清了现实,有官城在的一天,她都不会再对自己青眼有加,心里越发堵得难受,脑子里又冒出了句:“你甘心吗?”
不甘心怎么办?难道要干掉官城吗?
他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感到心惊,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将官城当成了劲敌?
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使劲儿敲了敲脑袋。他是官城,官城是他,秘境里看到官城时,他认为自己一直在尽心竭力地在拯救自己,从来没把自己和官城分裂开来,可是现在,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了,好像他既是官城,又不是官城,才会在秦小小问他时语塞。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来?又要到哪里去?
他在地上躺了很久,直到月光透过窗棂倾泄满地,仍然一动未动。
或许,只有赤萤愿意告诉他实话。
他头一次这么期盼赤萤可以再次入梦,为他解惑,至于了解真相后想要干什么,他还没想清楚。
赤萤最近小动作不断,总是派些低阶妖兽前来侵扰,她觊觎秦小小的身子,想必离得不会太远。
他一跃而起,与推门而入的时四擦肩而过,飞快掠了出去,决定去外面碰碰运气。
时四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两碗露凝的灵汁,走到楼上,向官城禀告:“我看到他出去了。”
执念来自于他,他催动了留在他体内的探息,立刻知晓了他的心思,官城的脸当即阴沉了下来,他比自己想像的成长得更快。
“通知姑爷爷,把他追回来。”
如果执念来问,他不见得不会据实回答,偏偏他心里早早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对自己和秦小小都不再信任,居然企图从敌人那里听到几分真心话,简直太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