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几个衙役守着。”
陵渊“嗯”了一声,沉思了片刻,又想起什么:“事发的厅堂搜过了没有?”
“都搜了,什么也没有发现。”仓梧解释道:“想是时日久了,就算曾经有什么,也都处置干净了。”
原先只有吴平儿她们姐妹五个,如今又来了七八个,堂上顿时挤满了人,吴县令瞥到陵渊还在堂下盯着,不免有些畏手畏脚,一圈问下来,个个都否认,说那日大门紧闭,除了别院里的下人,并无旁人出入。
吴絮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将人悉数收押,隔日再审。
待人都散尽了,他来到陵渊面前:“王爷可否为在下指条明路?”
陵渊心知,能在京城这一方土地上做父母官,必然有些本事,想他审成这副样子,未必是无计可施,说到底还是心里不踏实。
他拍了拍吴絮的肩:“放眼大周,任谁权势再大,能大得过太后,大得过陛下?把心放到肚子里,这账,算不到你头上。”
“有魏王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下官这就带人再去趟别院。”
“等等,带上吴平儿,本王同你一起去。”
云遥别院在城东,离县衙不过四五里,吴平儿在前引路,一行人进了大门便直奔松鹤堂。
“吴平儿,你看清了,中秋节那晚,你们可是在这里献的舞?”见吴平儿杵在门前,吴絮追问道。
谁知她却仿佛没听到一般,两眼一黑便往地上栽,仓梧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依稀听见她嘴里在来回念叨着什么。
“你说什么?”
“没了,都没了……”她说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猛地从仓梧的手里挣脱出来,扑到陵渊身前:“王爷,都没了。”
“什么没了?”陵渊面露不解。
“什么都没了,那天这里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吴絮上前,朝里扫了一眼,里面的装饰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后看向她:“你好好想想,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我不会记错,就是在这里!”
陵渊朝仓梧使了个眼色,仓梧会意,上前把人搀了起来:“你好好想想,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然而她却像失了魂一般,只知道拼命地摇头。
陵渊突然后悔将她带回此处来,旧地重回,定是让她记起了那晚的事,这对她而言过于残忍了些。
可案子却不能不查,不然真相永无浮现之日。
他绕过众人,独自走了进去,任什么地方,白日与夜间看起来终归是不一样的,但是吴平儿这么激动,一定是屋子里有了大的变化。
墙上的中堂字画和条幅看起来时日不短了,条案、方桌、椅、几也都有使用过的痕迹……
他继续往里走,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脚下的天华锦纹栽绒毯,这毯子,好像过于新了些。
而且,正厅待人接客,是一家的门面,摆在正厅里的东西都会格外注意,可这栽绒毯的边缘却微微翘起……
“把这毯子掀了!”他一声令下,几名衙役上前,合力将一丈见方的毯子揭开,吴絮也走到近前细细查看。
陵渊在厅前来回踱步,果然发现有几处颜色明显与其他地方不同,便拔出佩剑,在地上划了几下,捻起细碎的粉末,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是朱漆?”吴絮凑了上来。
“不是朱漆”,陵渊看向他:“是血渍。”
“太后,平阳侯走了。”
听见陈嬷嬷的话,褚云兮“噌”地坐直了身子:“嬷嬷,现下几时了?”
“已经未时正了。”陈嬷嬷笑了笑:“太后想必饿坏了,可要传膳?”
“传膳吧。”她将炕桌上的文书收好,穿好鞋,下了榻:“平阳侯走的时候可有说什么?”
“黑着脸谁也不理,嘴上倒是没说什么。”
“是了”,她坐到桌前:“总听人说他是个急性子,以为他待个一时半刻就会坐不住,没成想竟生生熬了这么些工夫。”
“照老奴看,侯爷是真急了,眼睛都能喷出火。”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大抵是去搬救兵了。”见四下没有旁人,她拉着陈嬷嬷强行坐了下来:“嬷嬷陪我用一点,今日咱们宫里怕是会很热闹,一会儿且有的闹呢。”
陈嬷嬷是个有分寸的人,即使耐不住她的劝坐了下来,也绝不动筷,她不好强求,自己便草草用了一点劝她回去,哪知这厢刚用浓茶漱过了口,还没见着人,外面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太后好大的威风!”
她和陈嬷嬷对视一眼:“我这流云殿成了什么地方,怎么随便什么人都能往里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