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国公可在府上?”
“在书房呢,不过一会儿要出门赴宴,先生要是去呀,就趁这会儿。”
“是,多谢了。”
量好身形,选好料子,送走了管家和缝人,他来到了褚祯明的书房门口,整好衣服,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他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国公。”
褚祯明从书案后抬起头来,看到他怔了片刻:“原来是陆先生,请坐。”
他料定他方才没有认出自己,三年来,他虽吃住都在国公府,褚祯明却鲜少过问也从不召见,当他是个透明人一般,二人拢共也没见过几次。
“先恭喜陆先生拔得头筹,说起来,陆先生在府里住了这么久,我竟不知先生有如此才学。今日见着名单,若不是太后提点,我竟不知陆垣就是府里的陆先生,实在是惭愧。”
太后有没有提点他陆垣不知道,可他却听出了褚祯明话里的意思,还没坐稳便立马站了起来:“是草民不懂礼数,参加特科本应事先告知国公,只是想着小子才疏学浅,希望渺茫,不好让国公费心,这才……”
“全是草民的不是,还望国公海涵。”
“你看看,多心了不是?”褚祯明从案后绕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我怎么会怪你,终归是从国公府走出去的,我开心还来不及。”
“国公府的恩情,陆垣没齿难忘。”
“你该谢的,是太后。整个国公府加起来,都没有太后为你操的心多。”
陆垣知他话里有话,假意装作不明白:“国公说的是,如果当初没有太后的收留,陆垣早已流落街头,怕是殒命也未可知。”
褚祯明直勾勾地盯着他,随后干笑了几声:“回去吧,往后好好做事效忠朝廷,自然能青云直上。”
“多谢国公。”
流云殿里,褚云兮起身准备去赴宴,陈嬷嬷为她整理裙摆,陈怡君立马挤到跟前,谄媚地接过:“我来陈嬷嬷,我来。”
见她真的弯下身子摆弄起来,褚云兮出言打趣:“怎么,有求于我?”
“瞧太后娘娘说的,您有什么好事都想着我,我就是侍执巾节,也是应该的。”
她故意露出几分嫌弃:“这词是这么用的?”
陈怡君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话本上都这么写的。”
“走走走,要迟了。”
“你不过去,谁敢开宴。”
褚云兮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无奈:“你自个儿去镜子前照照,看看你现下这副嘴脸。”
“太后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这样。”
陈嬷嬷笑着催促:“再不动身,真要开宴了。”
这样的宫宴褚云兮参加过许多回,但像今日这般坐在主位的,还是头一次。
“灏儿,待会儿要说的词都记下了吗?”她搂过陵灏悄悄问。
“姨母放心,灏儿都记下了。”
随后群臣跪拜,陵灏念着贺词,上百个字,竟无一字遗漏,她顿时宽慰了不少。
陆垣的座次离主位甚远,他隔空望着上面那个身影,她一身宫装雍容华贵,傲气逼人,不容亵渎。她入宫之后,他有幸见过几次,但多是在流云殿一身常服,这样的她,还是头一回。
与三年前他在街头仰望的她,更是判若两人。
对他的目光她仿佛有所察觉,视线穿过人群望向这边,举起酒杯点了下头,他如梦初醒,慌里慌张寻摸到杯盏,忙不迭地高高举起,却见她早已饮过放下。
陵渊看到褚云兮的动作,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见了他,手中的酒杯不自觉攥紧。
宫中的歌舞优美绚丽,只是有些无聊,几曲过后,左右的人便攀谈起来。
正当众人懈怠之时,一声战鼓拔地而起,再抬眼,只见一名士兵手执双剑,冲将上来,旁边的歌者开始低声吟唱,士兵舞动手里的长剑,剑随身转,身随剑动,看那身形,戎装之下,竟是一名女子!
在场的人无不屏息凝视,褚云兮也看得呆了,女子动作轻盈却又充满力量,时而急促如战鼓,时而缓慢如流水,牢牢吸引着她的目光。
陵渊见她看得专注,心头泛上一股酸意,自己真刀真枪,她视而不见,别人花拳绣腿,她倒看得有滋有味。
一曲过后,曲罢舞停,女子利落地收起剑,将面具摘下,一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