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你去。”她终于下定决心,然而刚迈出步子,陈嬷嬷不知从哪里扑过来,整个人拦在她面前。
“不能去啊姑娘!”陈嬷嬷紧紧攥着她的衣袖:“你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不能再往火坑里跳啊!况且什么天卫营,打仗的事哪里是女儿家可以掺和的!”
她望着陈嬷嬷担忧的眼神,不禁喉咙发酸:“嬷嬷,覆巢之下无完卵,褚家已经没了,若是京城再没了,咱们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定山寺外,陆垣眼见两匹快马从面前飞驰而过,定定地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
“公子,可要派人把褚姑娘拦下?”随从见他明明想追上去,却犹犹豫豫不肯下令,心里干着急。
“不了。”陆垣伫立良久,然后缓缓转身:“叫大家伙儿都撤了,回县衙。”
天卫营在京城以西七十里处,褚云兮和刘元赶到时,天色已经全暗了,不等他们靠近,门口的哨兵便大声勒令他们下马。
刘元不敢声张,压低声音:“请速速通禀赵将军,就说宫里来人了。”
一听是宫里的,哨兵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嘴里嘟嘟囔囔地走了。
褚云兮心下有些奇怪,天卫军是皇室精锐,按说听到宫里的人来,应该不敢怠慢才对,怎么是这副神情?不过此处是军机重地,以她如今的身份并不敢多言。
通禀之后,有人领着他们到了主帅的营帐,一掀帘便瞧见一人在主位上坐着,四十岁上下,蓄着短须,虎背熊腰,同是武将,与陵渊却大不同。
“赵将军。”刘元躬身行礼,赵槊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右手一伸:“拿来吧。”
二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视了一眼,赵槊睨了他们一眼,不耐烦地摆摆手:“拖出去!”
“慢着!”眼看着两侧的士兵就要上手,刘元立马出言相拦:“尔等可知道眼前的是谁?”
“任凭你们是谁,我只认兵符。”
一听兵符二字,她赶忙从荷包中掏出来,远远地举着:“赵将军要的,可是这个?”
赵槊当即变了神色,几步跨下来,小心翼翼地接过辨认,片刻之后,脸上又惊又喜:“太好了,终于等来了!”说罢,单膝跪下:“请……”
他一开口,才惊觉不知眼前人是何身份,悄悄偏过头看向刘元。
“这是太后。”
见刘元依旧以“太后”称自己,褚云兮忙矢口否认,然而那厢赵槊已经对着她拜了下去:“臣赵槊请太后安,日后天卫军必定唯太后马首是瞻。”
她一边将人扶起,一边开口解释:“日前宫变之事,想必赵将军已经知道,眼下我并不是太后。”
“这不打紧。”赵槊将兵符归还:“还请太后收好,这是皇家与天卫军的唯一信物。”见她有所疑虑,他继续说道:“天卫军不参与皇家纷争,但只有名正言顺的大周皇帝才知道如何调动天卫军。”
“宫里前前后后遣了几拨人来,声色俱厉命臣出兵,却始终拿不出兵符,甚至压根儿不知道有这兵符的存在,臣便知道,他得位不正。”
“臣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正主,请太后立即下令,臣好带着天卫军杀过去解京城之围!”
如果依赵槊所言,只有大周皇帝才知道如何调动天卫军的话,以她如今的身份,无论如何都名不正言不顺,可话既说到这个份上,再纠结下去也是徒劳。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她收好兵符:“但有句话要提前和赵将军说清楚。”
“此次于戎号称十五万围我京城,今日一旦出兵,结果如何尚未可知,若是败,身首异处自是没有后话,可若是胜,我如今一介平民,不能保将军富贵不说……”
“将军此前屡屡拒绝宫里的旨意,届时宫里未必会论功行赏,要治罪也说不定。今日,只要将军的兵马出了军营,无论胜负,都不划算。”
“是,但臣不在乎。”赵槊握紧剑柄:“见符如见君,这是皇家与天卫军之间的承诺,我出兵,上对得起君父,下对得起供养天卫军的衣食父母,足矣!”
“好!”褚云兮被他身上的气度所感染,一时间豪气干云:“那我便以此符,请天卫军的将士们出兵!”
几人正在商议明日出兵的事,忽地一名哨兵来报:“将军,外面有一队人马求见。”
赵槊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什么人?”
“为首的那人说,他叫陵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