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一并带回去吧,不是我的人,我用着也不趁手。”
仓梧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陆垣吃了闭门羹,带着一众车马仆人灰溜溜地离开,心里不由乐开了花,虽然不知姑娘和王爷间出现了什么龃龉,但起码姑娘也不领陆垣的情。
褚云兮独自待着院子里,估摸着人走了,才打开门出来,宅子不算旧,但的确是有许多东西需要置办,但陆垣看似雪中送炭的举动却让人厌烦。
他纵有些本事,也不该用到自己身上。
说来也巧,她正要到人市去,谁知刚拐出巷子,便瞧见街头跪着一双女孩儿,衣衫褴褛,旁边竖着一块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卖身葬父”。
她只在话本里看过这样的情节,没承想今日倒让自己撞上了。
两个女孩儿中,年龄大些的显然更机灵一点,发现她眼睛往这里瞟,又见她穿着不凡,立马小跑着过来:“姑娘可是要买我们?我们很便宜的,只要十两。”
“十两?”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个活生生的姑娘,竟然只要十两!她的视线越过面前的女孩儿,看向她的身后,另一个女孩儿怯生生的,年龄更小,怕是只有十一二岁。
见她有几分疑虑,女孩儿抢先说:“姑娘若是嫌贵,八两也行。”
褚云兮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经意间瞥见草席之下的那双脚已经流脓溃烂,忙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我不要你们卖身,先拿着这些钱把人安葬了吧。”
女孩儿赶忙起身,拉着妹妹过来,跪在她面前接连叩了几个头,双手接过那十两银子:“多谢姑娘,姑娘家住在哪里,我们葬过父亲之后就上门去。”
她一怔,想是刚才的话她们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要你们卖身,你们办完了事就家去吧,不必来寻我。”
那女孩儿说着又磕起了头:“家里除了我和妹妹,已经没有人了,求姑娘赏我们口饭吃。”
她听了鼻头一酸,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同情,可是……想起自己的打算,不免有些犹豫。
“姑娘,我们在家里做惯了的,我们什么都能做!”女孩儿用力朝妹妹使眼色,妹妹便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是……我们什么都能做!”
“罢了。”她看得眼睛发涩,只得松了口,指着远处说:“我家就在巷尾,门头挂着一对儿八角宫灯的就是,你们葬了父亲便来寻我吧。”
“谢谢姑娘!”姐妹两个千恩万谢,直到看见她回了府才离开。
魏王府,书房。
“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仓梧知道陵渊在书房里等他,下了马气都没喘匀就往这里奔。
陵渊递过来一杯茶,他嘿嘿一笑,接过来就往嘴里灌,末了说:“只是年龄太小,怕是事事都得教,我看姑娘未必有这个闲工夫。”
“事情太匆忙,一时没有更好的人选。”陵渊眉头微皱:“只盼她们能记得她的恩情,日后对她忠心耿耿。”
“若论人选,府里的丫头都是悉心调教过的,王爷何不从府里选几个送过去?”
“她在这儿住了这些时日,出去进来都是熟面孔,不会要的。”
仓梧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脸上掺着一丝苦笑:“要我说还是王爷想多了,姑娘不要陆垣的人,未必不要王爷您的。”
陵渊听了这话倒有些许宽慰:“她没有看见你吧。”
“没有。”仓梧打着包票:“我并没有现身,只是设法把那两个女孩儿引了过去。”
见陵渊点了点头,他又接着说:“便是姑娘日后发现了也没什么,人并不是咱们安排的,那两个女孩儿没有去处,姑娘那儿又刚好缺人,咱们不过是牵了条线。”
褚云兮着实有些头疼,姐妹俩洗完了换上干净衣服出来,瞧着更小了。
“我白天说的话还作数,我不要你们卖身,你们留在这儿,权当是有个容身之处,日后要是想走了,随时可以走。”
大的神色有些慌张:“我们感激姑娘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走?”
“你们还小,等长大了,自然会有想去的地方,有想做的事,到那时,记着我今日说的话,不必有什么顾虑。”
姐妹两个一脸懵懂,似乎并不明白她的用意,她只得作罢,话题一转:“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福儿,妹妹叫贵儿。”
“福儿、贵儿……”她嘴里念叨着,福儿立马说:“姑娘要是觉得不好听,还请姑娘为我们姐妹赐名。”
“谁说不好听?”她猜福儿定是怕留不下,所以处处揣摩她的心思,念及此,她不免有些心疼,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们还叫这个便是。”
福儿和贵儿虽然年纪小,但乖巧懂事,家里的活儿都抢着做,倒也不用她多操心,几日下来,她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谁料一日清晨,仓梧兴冲冲地跑来,见着她便迫不及待地说:“姑娘,你看看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