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嘉莹歪头思索,莫名有种熟悉感,总觉得在哪见过却又说不上来。
突然长吸一口气,指着他说:“你好像那个……”
支吾半天却没说出名字,反被沈汀漪压下胳膊,简单糊弄过去了。
“他来买过花,你正巧见过。”
高嘉莹视线飘向别处,眉头紧锁,模棱两可地回应:“应该……是吧,我就说在哪见过。”
无人可见的口罩之下,程昭岸笑意浓重,他见状顺坡就下,接下沈汀漪的话茬就说:“对,我今天是来问售后的。”
高嘉莹似懂非懂地点头,在她们这种服务业里,只听说过回头客,还没听说买花有什么售后。
“店里咖啡渣都用完了,麻烦你再送我一点吧。”沈汀漪瞥他一眼,迷迷糊糊的高嘉莹说。
“客气什么,等会儿啊,我去给你拿。”
沈汀漪送她出门,亲眼见高嘉莹头也不回地走进咖啡馆,才折返回去。
再回店里时,就看见程昭岸正弯腰凑近花筒,闻那些盛开的鲜花气味。
看他戳戳向日葵花心,又拨弄几下洋桔梗,像充满好奇的小孩一眼。普通人对花的认知大抵都是先闻一闻,概念里好像每一种花都有芬香。
“先前拿下来换水通风,还没来得及摆好,你喜欢什么挑几支,免费送你。”沈汀漪见他伏在几个花筒间耐心地一一闻遍。
“算了吧,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收你的花。”他站直后高出她一大截,垂头注视她说,“不过我之前走机场收过粉丝送的花,也都没什么香味儿,我还以为是花不多,我闻不出来。”
闻言她脸上浮现浅浅的笑,边收拾花筒边解释说:“花需要吸引昆虫授粉传种,所以鲜艳的花不香,香的花不艳。这些经过园艺改良育种,最后流通花艺市场的大多都不带花香了。”
“这样啊。”他食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头,“没用的知识增加了。”
沈汀漪将花筒抬起来,试图放回摆台,却从身后看起来颤颤巍巍,极不平衡,他长臂一伸,从她身后抢过去,帮她放回最靠墙的高台上,手指不经意间触及,带着微微的凉意。
桶里小半截高的水,拿起时远比想象中的沉重,平时像这种费力气的活儿都是楚维总揽,不巧他刚好外出送货,没在店里。
程昭岸站在沈汀漪身后,完全将她圈在怀里,前台的店员视线触及时,迅速低下头,装作没看到。
他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很自然地问:“这几桶放哪里。”
沈汀漪欲言又止,胡乱朝中央摆台的空隙处一指,他就利索地一手提一桶,迅速放好了。
“还有吗?”他回头淡淡地问。
她终究是忍不住问:“你是来干什么的?”
闻言一双桃花眼就笑起来,故意拿她刚才的话搪塞:“来找你售后的呀,不是刚才你自己说的?”
“我那是说给高嘉莹听的,我怕她认出你。”
“为什么怕她认出我?”
他从鼻腔里哼出声,俯身凑近,故意挑眉逗她。
“你一个明星不去拍戏,总往我这里跑,让别人知道难免又传出不好的话来。”她声音清浅,眼神漠然,疏远的意味明显。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想从她的眼睛看穿心底,看透她的心到底是不是冰做的。
“上次你给我的营销号名单中,有位言辞偏激的来求我放她一马,她说你都撤诉了,希望我能接受道歉,私下解决,不要闹得太多人知道。”
“你难道同意了?”他眼神闪烁,温声问道。
“还没有,但我想了解你为什么会撤诉。”
程昭岸直起腰,额前的碎发散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因为没必要非得让她们删帖道歉啊。”
她不解地盯着他不说话,他又笑道:“她们说的都是假的,最多让不了解真相的人误会我,而我只要当时澄清就好啦,别的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
“对呀,不了解我的人就算我解释再多也没用,那我干嘛还在意。”
“我明白了。”
她正想往里走,却被程昭岸一把拦住,他正色道:“明白什么了。你要是撤诉了,以后还会遇到这种事,前几天网上那个总裁和你的照片,也是冲你来的吧,你又不是艺人,不用受这种委屈。”
他的话让她十分意外,话里话外都是替她不平。
“我的意思是,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但我不会原谅她们,仍然会一视同仁地起诉。”
说完感到他眼神垂下去,似有窃喜,她又补充说:“现在综艺已经录完了,我们也没什么理由再见面,而且你说的那个总裁,他正在追求我,所以你以后没事的话,还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忽然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呼唤声,“漪漪,我给你装了满满两个纸袋子,还有半袋……诶?你还在,正好你家里也养花,可以拿一小包回去当肥料。”
高嘉莹来得太快,快到程昭岸还没来得及走,快到沈汀漪转身,错过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接过高嘉莹递来的咖啡渣,视线却一直没从沈汀漪身上移开。本来是觉得她和别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又不是娱乐圈中的人,没有那些尔虞我诈、追名逐利的心思,没想到哪里都一样。
“这就走,谢谢你的东西。”他表情淡然中透着失望,语气也恹恹的,低垂着眼眸,看都没看沈汀漪一眼,转头就走。
“诶?啊?”高嘉莹反应不及,朝他的背影追望两步,回头对沈汀漪说:“怎么我一来就走了。他找你做什么售后啊?”
“盆景养护。”
高嘉莹抱着纸袋点点头,一副被轻易说服的样子。
沈汀漪以为程昭岸会就此知难而退,没想到隔了两天他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