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了!”宋燕回一剑划破了百里东君衣襟,剑气瞬间暴涨。
百里东君眼神依然满是迷茫:“我……会剑术吗?”
等他再度睁开眼睛,宋燕回的剑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百里东君眼神猛地变得清明无比,他喃喃道:“我记起来了。”他将那柄洛轩借予的清歌剑猛地举起,挡住了宋燕回的必杀一击。
百里东君手轻轻一抬,将宋燕回挡了出去,他看着手中的清歌剑,眼睛越来越亮:“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我会剑术的,师父在梦中教过我!”他身子猛地一旋,长剑一挥,将宋燕回逼退三步。
宋燕回心中一惊,他甚至都没有看清那一剑。
“没错,就是这个剑法。”百里东君又出了一剑,他仿佛是一个失了忆的剑客,在每一次对决中,回顾着自己的剑法,一剑又一剑,连出了五剑以后终于变得越来越熟练,终于不再看剑,而是看向了宋燕回,“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的!”他纵身跃起,剑若游龙,步灿莲花,一瞬间逼得宋燕回只有招架之力。
就是在那一天,他用出了那一套绝世的剑法。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台上还有一人的存在,自顾自地舞起了这绝世剑舞。长袍飞扬,剑气飞涌,偶尔喝一口坛中之酒,狂傲如仙人谪世。
也就是在那一天,西楚剑歌重现于世。师父口中的此剑当姓百里,果真是姓了百里。
恍惚中,众人似乎真的看到了当年那个一人一剑拦在世间最凶猛的破风军面前的年轻剑仙。
而那一天,甚至无双城的传人,宋燕回也忽然躬身行礼:“公子剑术绝世,当配这仙宫之剑。”
“你,不要了?”百里东君抬起头,困惑地望着宋燕回。
宋燕回笑了笑:“今日所获,比起这柄剑来说更为尊贵,我从小用这水月剑,原本就已习惯。只是奉了师命,不得不来此取剑。但我不如你,剑应当是你的。”
直到最后的最后,故事的样子似乎一直都是属于少年人的明朗骄傲。
“西楚剑歌,配不染尘。此剑不亏。”魏长风将那不染尘插入了剑鞘之中,递给了百里东君,“百里公子,这柄剑是你的了。”
是的。这把剑是他的了。
百里东君抬起头,眼中带着满是不解和悲伤的冰冷,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入夜色当中。
深夜,乾东城,落成巷。
他推开门,走入一间并不起眼的小药铺。
可是,为什么他只是拿了这么一把剑,用了那么一套人人称赞的剑法。就有这么多的人涌到了他的家里,要杀他的师父呢?
“头儿,这一次怎么离开了这么久?”药铺里的小余儿开口问道。
百里东君抬眼看进去,里面坐着许多不起眼的小人物,有私塾里教书的先生,有药铺打杂的学徒,有铁匠铺的铸剑师,还有卖糖葫芦的老光棍、做包子的俏姑娘、养马的马夫、赶车的车夫、卖画的画师……
他关上门走到了当中坐下来,声音微沉:“走得越久,收获越大。今日召集大家来,是有要事拜托。”
药铺中的八人急忙起身:“小公子这是何话!”
这八人身份普通,但无一不是在危难中受过这位小公子的慷慨一助,而才能拥有至少能活下去的生活,对于小公子,早已经是愿意赴汤蹈火了。
百里东君站了起来,手一甩,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份地图呈在了桌上,众人仔细一看,微微一惊:“这是乾东城的……地图?”
私藏地图可是重罪,但他们都没有对此表示担忧,那说书先生问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百里东君拿起手中的剑,指着地图上的八个点:“要去师父的院落,有三条路,三条路中走任何一条路都必经过这八个地方中的四个,其中罗布口、令南巷、普世街人流最少,这一个月来,你们需要帮我看好这八个地方,那三个人少的地方需尤其注意。”
“他们前几日必是探路,若有人频繁出现在这八个地方,那么画师便负责把他们的脸画下来,我们再往下查。”
吩咐好了一切他能做的事情。回到侯府,百里东君躺进了自己的被窝中,将那柄不染尘放在了身边,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
就像是拼尽全力在诡谲的局势中往前看去,百里东君却始终看不清太远的地方。被那无形的雾气蒙住双眼,更是困死在原地,毫无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