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也不神气了,呆滞半晌最后骂了句国粹。
风雨欲来,天空乍然拢起乌云,就像长青愁云遍布的眉间。他俊朗的面容微微扭曲,眼里怒火熊熊燃烧,周身的气场大变,仿佛能看到滚烫的火焰气波。
但他抬头看到小孩抖成筛子,还不忘用着双大眼睛无措看着他时,理智回笼。
头疼,画册还没修好,玉佩又碎了。
他的道德让他无法对一个小孩下重口,所以说话时几乎要将牙咬碎:“你爸妈在哪?”
小孩绝对处理不了事态,必须找出他的家长来负责。
不久前才置身事外的戏言:“小孩会不会碰到不该碰的,给家长惹下大麻烦。”结果到头来竟然戏的是他,满大街的金石玉器这孩子和猴愣是一个没弄碎,偏偏弄碎了他一个路人的贴身玉佩。
离谱,放“走进科学”起码拍三集,那猴子也高低都送研究院。
过几天得去找大师看看他的命格是不是和这杨家镇犯冲,来了后天天倒霉,就没遇见什么好事。
许是长青的表情太过命苦,又许是他一句“爸妈”镇住了小孩。
孩子立马变了个模样,眨巴着眼,软声道起歉:“叔叔,对不起……你不要告诉我爸爸妈妈。”
“我,我家有钱,我赔你一个好吧。”
长青撩眼瞧他,眼皮都疲惫得多了几层。
在满是希冀的注视下,长青摇了摇头。
小孩嘴瞬间瘪了。
“这是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买不到了。”
长青加重“非常”两字的语气,眼底皆是落寞,恨不得此刻在地上碎开的是他自己。
“那我带你去修好不好,我知道有地方能修的。”小孩眼泪汪汪“求求你不要和我爸爸妈妈讲……”
这么怕爸妈,这孩子只能是偷跑出来的。
如此烫手的山芋,长青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我只要见你家长。”
哇—下,小孩零帧开哭。
长青看他眼珠滴溜转便觉得不对劲,但还没反应过来被死死抱住了裤腿。
“不要不要,呜呜呜,叔……爸爸你不能丢下我!爸爸你别走……呜呜”
这臭小孩叫他什么?
刚刚叫叔叔的账都没来得及算,现在直接变爸爸?撒泼胡闹也不能这么搞吧。
长青再也忍不住低声骂,出手要将小孩扒拉下来。未果,又投目光于周围,只得到几个飞速撇开的后脑勺——人情冷漠。
人情可悲!小崽子哇哇叫爸,眼下进退两难的人竟然变成他。
“别叫了!”长青脖颈暴起青筋,面色被气得红润不少,分外引人。他半辈子打磨出的厚脸皮,被一个小崽子闹得害臊。
“得得得,你带我去。”见孩子一副他不松口就不放手的死犟样,长青爱惜他最后一点颜面,终究妥协了“修好就不告诉你爸妈。”
孩子可怜兮兮的非要拉钩上吊一百年,长青也妥协了。干完这一切诡异而幼稚的仪式,小祖宗终于如获大释松开了手。
长青也终得以结束这出社死大戏,再闹下去,恐怕整个杨家巷子都将知道这边有一对奇葩“父子”闹事。
解放桎梏后,长青第一件事是从衣兜里翻出一块手帕,蹲到地上将玉佩碎块拾起。他将附近地面翻仔细,以确保不会遗留任何一块。
小孩安静地等他做完,见长青收好帕子,便试探伸出一只小手到长青面前。
“什么意思?”长青一时间没明白,结果小孩直接牵起来他的手。
手掌很小,肉肉的,非常细腻,还没有经历过会使手掌变粗糙的风霜。
长青突然心尖一颤,因为他握住了一个非常易碎的生命体。一个,其实不怎么令人讨厌的人类幼崽。
“叔叔,你和我走。”
小手拼尽全力带动长青向前,而长青默不作声,但脚下刻意放慢了步伐。
他跟着走了挺远,周围逐渐变得有些荒凉。
小孩明显体力不足,开始呼哧呼哧地喘气。但仍然一声不吭,只一个劲往前。
忽地,他脚下悬空。
长青像拎小鸡仔一样将他拎到自己手臂上,用手弯曲造出椅子形状。他眉眼淡漠,神色冷清,但手臂结结实实传来热量“你说我走。”
小孩小声哇,随即弱弱冲长青道:“谢谢叔叔。”
长青目不斜视,冷然回:“叫哥哥。”
“哥哥,你是个好人。”小孩嘴真甜。
长青微不可闻地弯了弯唇角,倏忽想起不知道孩子的名字,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咬着手指,闻言乐呵呵道:“我叫杨忱!”
刚说完,长青脚下猛地一踉跄。
杨忱立马抱住长青脖子,担忧叫:“怎么啦哥哥?”
“没事”他稳住呼吸……个屁。
长青内心咆哮:怎么又TM是个姓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