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到了临沂,恰逢大冰雹降世,城外的庄稼被打的七零八落,眼看要十不存一,他们一行人东倒西歪终于进了县衙。
县令急的大冬天里满嘴燎泡,眼看庄稼被毁,明年的收成无望,现在又赶上太史巡查,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解决,只能先把唐济武一行人迎进去安职。
“太史大人见谅,如今雹神震怒,打坏庄稼,人出去就被打的满头满脸生疼,辛苦您在衙内多待一段时间了,等到冰雹停歇再出去巡查。”
唐济武也是心有余悸,好不容易有片瓦容身,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出去的,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干,但这身体可是自己的,不说出去要挨冰雹的打,就是这么冷的天万一被冻着风寒入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故而并没有在意县令的歉意,只是对他口中的雹神有些讶异。
“县令也是饱读之士,怎么竟然还口口声声把雹神挂在嘴边?”
县令闻言,尴尬地咳了两声,这才开口。
“太史是本地人,竟然没有受过雹神恩惠吗?下官自从到了这临沂也十多年了,年年祭拜雹神,倒是已经成了习惯。”
意思是入乡随俗,怎么我入了你这乡,你这本地人倒来问我习俗了?
唐济武前半辈子一心苦读,也是上次在日照那次才第一次遇到和雹神有关的事情,只是那次过后他把一切都归于巧合,但没想到啊,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啊,怎么就又遇到冰雹了?甚至连朝廷官员都如此信任,这不正常啊!
“子不语怪力乱神,县令就是入乡随俗也不能什么都学,咱读书人应该有点自己的分辨力。”
不然和山间老农有什么区别?
县令见他一副清高的模样,心里也有些膈应,你一个本地人竟然不信雹神,这样显得我这个父母官当的多不称职一样,你了不起,那倒是把这雹灾给解决了啊?
心里腹诽,但到底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唐太史又是京官,奉命巡查出京就高半品,他不敢和人硬刚,没什么意思。
但是雹神祠该祭祀还是得祭祀的,今天天晚了,明天就大摆六牲五祭祀。
这么想着,那县令也不和唐济武多说,只说安排好了他们的住宿之后,扭头就吩咐手下人准备各种肉,好为明天的祭祀做好准备。
唐济武这边还没歇下,见下着冰雹还有人进进出出,不禁有些奇怪,喊人去问过之后,知道说干什么的之后,气的一晚上没睡好,翻来覆去唉声叹气,这父母官怎么如此冥顽不灵?
遇到这样的雹灾,百姓们的日子本来就快过不下去了,现在竟然还要准备六牲祭祀,这不说给百姓增加负担吗?
他想不通,决定回京后就参这县令一本,不体察民情,不体恤百姓,昏庸无能竟然还耗费财力求神拜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定是个尸餐素位的贪官。
第二天一早,唐济武是被外边乱糟糟的声音给吵醒的,昨晚翻来覆去睡的有些晚了,大早上被吵醒难免有些暴躁,平静了一会儿才起床喊人问情况。
“一大早的这是干什么?又下冰雹了?”
随从早就了解过情况了,见主人询问赶紧回答。
“大人,据说是县令昨晚做了梦,说是雹神大人给他托梦了,今天会从西南方向刮大风下冰雹,让那个他赶紧在西南边建造一堵墙好当风雹,现在不仅衙门,就是整个县城都忙起来了,百姓们也都自觉帮忙,往城外运送屋子建造墙壁呢?”
唐济武怀疑自己没睡醒,不然怎么可能听到这么离谱的事情?
“你说什么?”
随从赶紧又重复了一遍,这让唐济武更是怀疑人生,这个县令是魔怔了吧?竟然相信什么雹神托梦?
他迅速离开了房间去前衙,却并没有见到县令的影子,问了人才知道是亲自去城外监工了,抬头见天色虽然不好,但并没有冰雹落下,于是也赶忙往城外赶去。
这不是乱来吗?哪有这样治理地方的,这可不仅仅是贪官了,这直接就是昏官啊,这不是糊弄百姓吗?
“县令,你这是干什么?”
等到终于找到县令,唐济武人都麻了,看他竟然亲自上手在给民工盛粥,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应该也不算是啥贪官,可能就是容易被骗,他这么安慰自己。
“这不是怕有人浑水摸鱼贪了工人的口粮,我往这一站就没人过来吃白饭了。”
县令笑呵呵的,虽然带了帽子手套,但露出来的脸颊却红扑扑的,显然是被冻了不少时间,这下唐济武是是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只是又恼恨的不行。
这县令怎么能这么昏庸呢?大冷的天这不是乱来吗?
但眼看大家斗殴干的热火朝天,他也就不好说什么难听话来,只等着晚上再让这县令知道,什么雹神托梦,都是假的。
有县令亲自出马,只一天的时间,城外就筑起了一排高墙,任务完成,只等晚上雹神大人降临,来一场从西南方向来的大风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