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细微的月光倒还有些作用,能勉强映照出房屋的黑影和窗户的轮廓,殷士儋缓步上前,往里走过了好几个院落,在院子里的一座亭子边上停下了。
这亭子很高,似乎是座望月亭,殷士儋进去之后铺好了凉席,就躺下来看天,心想这也什么可怕的,只是荒无人烟罢了,至于鬼仙之流,那不都是骗人的吗?说起来这顿饭也真好赢,不过是露天睡一晚上而已,实在划算。
就这么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大约已经一更天了,他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是要上来他这望月亭,难不成真有什么脏东西?
殷士儋心里一紧,迟来的恐惧让他心里毛毛的,感觉汗毛都要倒竖起来了,他急忙闭眼假寐,假装自己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呀,老爷,这里睡了个生人。”
一声刻意压低的女声响起,却并没有上前查看,殷士儋就继续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是谁?认识吗?”
另外一个人声询问,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从没见过,向来并没来过咱院子,也不知道在呢么会睡在这里。”
接着是一阵沉默,直到一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又传入耳朵,殷士儋的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他们直接吸了自己的精气,没想到竟然真的有鬼啊,这些人肯定不是正常人。
那人是个年过半百度老头了,身上的衣服明显更华贵一些,像是主人家一般,只见走近殷士儋,看他睡的香甜,赶紧摇了摇手退了回去。
“没事,这是殷尚书,殷公洒脱不羁,又是个热心肠,咱们只管自己办事,他应该不会怪罪的。”
于是一群人都进了这好几层楼高的望月亭,把门全都打开,似乎是在打扫布置,只是也不知道是装了什么灯,整栋楼没一会儿就亮堂堂如同白昼了。
殷士儋已经缓和了心情,看他们这样不像是厉鬼,也就放下心来,故意打了个喷嚏,装作刚刚醒过来的样子。
“老叟家的闺女今日出阁,没想到冒犯了贵人,还望相公见谅,原谅老叟一家的冒犯。”
那老头见殷士儋醒来,慌忙跪下来请罪,像是遇到什么大人物一般,但殷士儋自己知道,他分明只是个生员而已,哪里值得这老头跪下?更何况这老头口中又是尚书又是殷公的,更是让他心神向往,心脏怦怦地快要跳到嗓子眼来。
那不成这老头是什么狐仙鬼怪之流,能看透人的命运,知道自己未来的成就?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激动,心里高兴的不行,面上也就带出了少许。
“我不知道今晚你们家办喜事,所以并没有带什么贺礼过来,实在是失礼。”
那老头看殷士儋这么和善,终于松了口气,顺着殷士儋搀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接着寒暄。
“能有您这样的贵人降临,肯定能够帮我们镇压邪祟的,这已经是幸运的不行,沾了大人的光了,不敢再想什么贺礼,只是若能劳烦您入座陪客,和我们一起见证小女的婚事,那一定是小老儿一家莫大的荣幸。”
殷士儋见这老者面容和善,并不像穷凶极恶之徒,于是高兴地答应了他,进入了这座被精心打扮过的小楼里。
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妇人出来和他打招呼,也不知道是什么坏死后进来的,只是那老头介绍说这是他妻子。
接下来他又见到了年轻俊朗的新郎,美丽动人的新娘,一个个容貌不像是人间,席间的美酒更是直接用金爵装着,一切都美好的不像是人间。
只是猛然间,他觉得自己必须拿到一个什么物件当见证,也好明天给那群生员们一个交代,不然他们以为自己没在荒园这住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四处寻摸了一番,见到那盛酒的金爵精美异常,于是就假装喝醉了一般趴在了桌子上,又把金爵藏在衣袖里,就那么一动不动了。
一直到宴席过后,侍女们收拾残局,却发现少了一个金爵,这可急坏了一众人,报告了主人之后,便有人私下里猜测是那醉酒的殷士儋偷拿了金爵。
老头赶紧制止了大家胡说,又偷偷看了眼殷士儋,似乎生怕被他听到一般,见人安静地趴着,赶紧招呼了众人离开。
“一饮一啄皆是定数,成也金爵败也金爵,不是自己的终究强求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