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知和眼神飘忽:“好像没那么疼了……我有点累,想休息。”
郴铭却仍紧盯着他的小腹。
褚知和穿好衣服,“……我想休息了。”
郴铭把枕头垫在他腰后:“吃点东西再睡。”
——
翌日八点,褚知和醒来。
家里很安静,他打开每个房间的门,发现郴铭不在家。
他松了口气,上楼从衣柜里找出浴袍换上。
刚洗漱完在沙发上坐下,一根触手就举着碗出现在他眼前。
它的另一端并没连在郴铭身上,是一根独立的触手。
褚知和把它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还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听啪的一声,碗被摔碎在地板上,汤全洒了出来。
褚知和站起来,拿起垃圾桶,正想弯腰捡起碎碗,触手却缠住他的手腕,用另一端卷起地上的碎片,锋利的切口立刻在它身上划出几道口子,黑血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
“别捡了,用扫把。”
医药箱在一楼的柜子里,褚知和拿出棉签和碘伏,给触手身上的伤口消毒。
消毒消到一半,褚知和又觉得它是郴铭派来监视自己的,开始看它不顺眼。
他把棉签扔进垃圾桶,这时触手转了个面,露出另一道伤口,褚知和哐的合上医药箱,放回原处后用扫把扫起碎碗。
触手紧跟在他身边,惹人心烦。
厨房,触手先一步卷起锅盖,褚知和拿了个空,它又殷勤地举碗,粥还烫,触手在碗上缠了一圈,褚知和用指腹托住碗底,大拇指压着碗沿:“松开。”
他坐在餐桌前,瞄了眼楼梯。
肚子里的东西三个月就算足月,现在已经二十几天了,褚知和不能再等。
楼梯约有一米宽、三米高,从上面滚下来一定能流掉。
这时触手立在他身边晃了晃,褚知和瞥它一眼。
还有个绊脚石。
褚知和顿时没了胃口,他放下喝了两口的粥,对触手说:“床单被罩该洗了,你去换新的。”
触手点点头,攀着墙壁和楼梯扶手很快飘进卧室。
褚知和走上二楼,听见它拉开床单的声音,他关上卧室的门,站在楼梯前深吸了口气,决然地向下扑去。
从楼梯上滚下,褚知和腹部立刻传来剧痛,以至于身体其他部位的扭伤都显得微不足道。
身下一阵热流涌出,褚知和弓起身子,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
他疼得满头大汗,牙关紧咬,很快,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滑了出来。
流掉了……意识模糊的褚知和松了口气。
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或许是他的幻觉,又或者是触手。
突然,一阵更加尖锐的疼痛刺中了褚知和的神经,他猛地睁大双眼,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扭动着身体在地板上挣扎了起来。
有东西,在往他的身体里钻。
褚知和的手还未探到下身,那东西就全部钻进了他的体内。
它似乎找不到着床的部位,用细弱的触须一点点触碰褚知和的内脏器官。
褚知和痛到喘不过气,眼泪一股脑地全涌出来:“啊……救命……”
这时,另一个只有瓶盖大小的黑色“水母”破开孕囊,从白色浴袍下爬出。
人类和海怪的基因并未平均分配,偏大的胚胎基因中刻着“优胜劣汰”,提前娩出意味着它在母体内的发育被提前终止,不强壮的幼崽注定被抛弃,所以它选择重新钻回母亲体内。
而未得到充分供养的“水母”感知到母亲的焦灼和恐惧,蠕动着自己的躯体和细到几乎看不见的触手,缓慢地朝自己的母亲爬去。
郴铭留下的触手轻轻挑起它,放在褚知和的手腕上。
海怪的牙齿可以分泌麻醉猎物的液体,它张大嘴巴,用刚冒出芽的牙齿刺破褚知和的皮肤。
疼痛得到缓解的同时,体内的胚胎也找到着床的位置。
褚知和失去意识前,“水母”已经团好自己窝在他的掌心。
—
收到触手感应,郴铭半路折返,他猛地推开门,看见褚知和躺在楼梯口,身下的浴袍被鲜血浸透。
郴铭小心翼翼把人抱起,昏迷中的褚知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发着抖,向褚知和体内注入一些麻醉剂。
他把褚知和放在沙发上,脱掉浴袍,用热毛巾一点点擦干净褚知和身上的血污。
郴铭翻过褚知和的手腕,在上面发现一圈还未结痂的齿痕,窝在掌心的“水母”举起寥寥几根触手:【爸爸……】
它的声音比上次还要小,郴铭几乎听不清。
“水母”被放进一个圆形玻璃缸中,和大毛当邻居,它贴着缸壁,无比怀念几分钟前依偎在母亲掌心时的情形。
【妈妈……妈妈……】
郴铭抱起褚知和向楼上走,回头看了眼鱼缸:“安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