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怎么不跟你走一块了?”她眼神狐疑,摆明了不相信。
“你不是走在前面,后背长眼睛了吗,这都被你发现了,还是说,一直在盯着我看?”
陈聿为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心里美滋滋的,面上不显。
她听了满脸羞红,佯装义正言辞:“关心一下朋友的感情状况,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还请孔老师以后也多多关心。”
“你都没回答我的问题?”孔楚瑜把话题绕回。
陈聿为听得心痒痒的,像有一根羽毛拂过心头,一阵酥麻。
“我跟她说——,”他刻意拉长音,“你是我喜欢的人。”
有了前面的铺垫,听到这话她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挑了挑眉,表情略带兴味地看着他。
陈聿为也有些讶异,惊叹于她的进步速度,讪讪作罢。
好在缆车已经把他们带向目的地,站在山顶,风景一览无余。高处望远,一股磅礴之意油然而生,脸上也由衷浮现出笑容,用力深呼吸,新鲜空气一拥而入,吐出浊气,好似灵魂也得到了净化。微风吹拂,她的发丝在风中飘扬,几丝不听话地贴在后颈,引起一阵痒意。
她还没来得及伸手,陈聿为就先她一步将那烦人的碎发拨至耳后,温热的触感包裹着她,耳后至脸颊抑制不住的滚烫。
侧过头看去,对方已经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在欣赏风景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的臆想。
她得出结论,是风大发善心把她的碎发拨至而后,要感谢就感谢风就好了。
这一幕自然被佟黎看在眼里,本就摇摇欲坠的火苗更是直接熄灭,这哪里是单相思,分明是套着层暧昧的壳谈恋爱。
方清逸也看到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似平日里那样兴奋,像是卸掉了伪装的油墨面具。梁炎在旁边,将她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若有所思。
“你不累吗?”梁炎漫不经心地开口,目光径直投向远处。
“坐缆车有什么好累的。”她装傻充愣。
“那就好。”此时有根烟就好了,他这么想着。好在良知尚在,没干出这么煞风景的事情。
“陈老师快把相机递给我,我给你们拍照。”橙子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旁,把黏黏糊糊的两人吓得够呛,活像被教导主任抓了一样。
陈聿为看起来淡定许多,从容不迫地从包里掏出相机递给于·教导主任。
橙子退至远处,熟练地指挥他们靠近,两个人僵硬地靠近,四肢像刚安上一样,拘谨得不知往哪里放,只好垂立在身侧。
咔嚓一声,橙子已经拍好一张,皱着眉头查看相机,啧了一声,见他们下一秒就迫不及待地走开,不满地指挥:“我还以为两个是仇人呢,脸臭得不行,对,靠近一点,陈老师手抬起来,搭她的肩,孔老师也是,身子侧一下,两位老师亲密一点好嘛?”
一口一个老师,倒真有几分专业摄影师的样子,她知道橙子一向对摄影感兴趣,每次社团有活动都是她负责拍照。
孔楚瑜僵着身子,配合地侧了一下身子,在那句“三二一”落下的同时,她肩膀上多了一抹热意,又很快撤回。
“换个姿势,再多拍几张,不要浪费这么好的景色。”
一番指挥之下,成片果然好看了不少。两人很亲昵地头靠着头,翻看拍摄的相片,看着相机里的人从拘谨到熟络,似乎完成了一段时间的跨越,眼角都不自觉溢出一丝笑意。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五点了。林寻提议现在去排队坐缆车,回去时候刚好赶上落日,很值得一看。
但站在队伍后头,大家不免瞠目结舌,队伍几乎是上山时的两倍,看落日的浪漫大家都有,队伍再长都愿意等待。
这次两人一前一后的排队,絮絮叨叨说些无用的废话,可能是心境不同,废话也变得有趣起来。
陈聿为望向前方冗长的队伍,只盼着队伍永远到不了头,他和孔老师永远有话说。他很喜欢听她讲那些有趣的小事——远处的树为什么是那个形状,天边的云为什么是心形,路边的花是什么花,待会能赶上日落吗?
孔楚瑜看他心不在焉,抿紧嘴不说话了。耳边的声音突然停了,他回过神,对上她不满的神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之后就是熟悉的一系列流程——道歉,解释,回应。
孔楚瑜轻声嘀咕了一句,怎么总在道歉,自以为小声,却一字不落地掉入陈聿为耳朵里,听出了另一番滋味。
他回忆起他们仅有的几个瞬间,夜晚的谈心,看电影,爬山,又或是现在准备回去的路上,他好像确实总在道歉。
在喜欢的人面前,没有几个人能不小心翼翼,表面尚且能佯装坦然自若,心里却不似表现的那般平静。
察觉他的反应,她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我就是随便说说。”
她能说出口的,绝对不是随口一提,而是早在心里酝酿了好久,借着这个关头,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显然也领悟到他的意思,没有含糊其辞,而是斟酌再三,郑重承诺:“下次不会了,你说的我都记得,犯过的错也不会再犯。”
她神情怔忪,应了声好。
“那我们以后都少说抱歉,好吗?”她仰起脑袋,瞧见他认真的神情,突然眼酸。
陈聿为点头,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笑意。
下次,以后,这类看似简单的字眼,总让人生起无限憧憬。她也愿意相信,下次是近在咫尺的,未来是可以抵达的。